掌柜的脸色顿时惨白一片,原本是想打击一下苍和学子,没有想到反而被反将一军,他扫视了一眼楼前众人,少说也有百位,看着那些刚刚被自己打压的年轻面孔,看着慕容燕回和郁轻璃淡淡笑意,终于咬牙道:“一顿饭而已,老夫还是请得起的。诸位上楼吧!”
人群哄然一声,推着慕容燕回和郁轻璃上了楼。
士子们虽然饱读诗书,可进京者多半也是为了名利二字,见慕容燕回和郁轻璃衣着气度皆是不凡,都在心中猜测二人来历。
京畿之地,非富即贵,只要攀得上一人,或许就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故而百来人觥筹交错倒让慕容燕回和郁轻璃好一阵忙碌,待坐定时郁轻璃已经饿得前心贴肚皮了。
“璃璃,你今日是怎么猜到那是‘雨’的?”慕容燕回夹了一筷子菜给郁轻璃幽幽问道。
“这还不简单?零头零头,零字的头不就是雨吗?”郁轻璃含糊其辞的答,“你别说,这儿的菜蛮好吃的,难怪掌柜的得意成那样。”
慕容燕回却没有答话,夹菜的手也是微微一顿,随即他“扑哧”一声笑出来,伸手抚额道:“原来如此,想不到看似如此复杂的谜面,竟是如此简单!”
郁轻璃喝了口汤道:“这就叫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很多事情人为的让它复杂化了。”思及此,郁轻璃心绪忽然又是一阵黯然,前世她何尝不是简单如白纸,一心一意的追随着那个其实从未把自己当成爱人的男人。
“所以说,天地间最大的变数就是人心,而最险恶的也是人心。”郁轻璃说罢,只觉得口齿间都是苦涩,再也没有半分吃饭的心情。
慕容燕回暗恨自己怎么又触了郁轻璃的伤心事,急忙说道:“璃璃,你放心吧,哪怕沧海桑田,我的心也不会变。”
“是吗?”郁轻璃歪头看着慕容燕回,男人的誓言又如何做得真?前一世慕容风何尝不是如此说过?可是,为何刚才慕容燕会那么说时,她却很想相信他。
郁轻璃心头暗惊,淡淡转开头不再看慕容燕回,冷冷道:“小皇叔变不变心和我没有半点关系。这些甜言蜜语,您还是留着和画舫姑娘们说吧。”
郁轻璃话音未落,忽然见角落里一个粗布衣衫的男人,眉眼之间甚是熟悉,不禁“咦”了一声。
“怎么了?”慕容燕回咬着一只鸡腿侧头看去,鬓角的发丝撩过郁轻璃的鼻端,让她急忙退了一退。
郁轻璃掩饰的揉了揉鼻头,“你看那边那个士子,从头到尾没有人和他说话,也没有饮食半分,更没有过来敬酒,可不是奇怪吗?”
“是啊。这人奇怪,跟着进来却不吃饭,而且看他那模样家境也不好,这免费饭食理应多吃些才对。”慕容燕会咔嚓咔嚓咬鸡腿。
俩人正说话间,那边却忽然闹了起来,只见一个胖胖的,衣着华贵的士子忽然揪住了那寒酸士子的衣领,吼道:“爷让你喝酒,那是抬举你,你少给脸不要脸!”
“明告诉你,我爹已经替我捐好了官,老子可是内定的通州知府!”胖士子拿着酒杯就朝寒酸士子脸上倒,“今天你喝了这杯,就算完。不喝,你等着老子整治你!”
郁轻璃和慕容燕回闻言眉头双双一皱,这卖官的事历来都有,可没见过这么高调买官的啊。
慕容燕回迅速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番,笑道:“那胖子原来是凉州刺史的公子,说起来今早我才刚见过他家的姻亲。”
郁轻璃眉目一转,心中了然,笑道:“原来是王侍郎家的外甥,难怪口气这么大。通州知府,那可是正五品,更不要说通州这个富庶之地,多少人挤破头的想去呢。”
“有意思。”慕容燕回摩挲着下颌,唇角戏谑的笑意更浓了。
“怎么?你还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吗?”胖士子见寒酸士子兀自不喝酒,怒得将他一把提起来,重重压在了凳子上,一翻身整个人就骑在了寒酸士子的身上,立刻有阿谀奉承之人递上酒壶,浓烈呛鼻的酒液直灌面门,寒酸士子拼命挣扎,却只是徒劳。
“我说,你不是林语堂的同乡吗?还不快去救救他?”隔壁桌一个士子小声说着,用手肘拐了拐身边的人。
那人急忙低下头,压低了声音道:“什么同乡,你可别胡说!”
“瞧你小子怕的,那林语堂再不济,满腹学问却是真的。”
“那又如何?满腹学问可以当饭吃?他这一身傲骨也不知道傲给谁看。”士子说罢,急急道:“算了算了,我们还是先走吧。”
那人说着又揣了几个包子在怀里,这才拉扯着人离开了。
郁轻璃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冷哼了一声,世态炎凉,人情冷漠,一国所谓的栋梁皆如此,还能指望什么?
不过倒要感谢这两个胆小之人,起码他们的话让自己成功想起了为何这个寒酸士子会那么眼熟了。
林语堂,前一世,他可是这一期的状元郎呢!
郁轻璃心中想罢,朝夕落使了个眼色,夕落立刻会意朝前走了两步,中气十足的吼了两个字,“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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