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长板着脸,忙活一早上,方才打扫干净的院子,瞬间便臭气熏天。
“待会帮我打扫干净。”
“村长,那我先回去换条裤子?”
“滚。”
看着慕槐捂着屁股跑远,老村长方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小兄弟,你看这”
顾浔脸上露出了一抹如释重负的微笑。
“大抵是没有问题了。”
“至于结果如何,还得等等上一等方才知道。”
老村长了然,对于顾浔先前给慕槐和的东西很是好奇,问道:
“我看先前那东西,好像是血,为何会呈现一点金色?”
顾浔没有遮遮掩掩,直言道:
“没错是血,是姜颖的血。”
老村长微微震惊,不可知性的回问道:
“你说那是姜家后人的血?”
顾浔看着老村长,认真的说道:
“是的,幸好你老有大量,倘若杀了她,你们也会与之陪葬。”
闻言,老村长脊背发寒,那天晚上他不止一次的动过杀机。
若不是理智的去怀疑祖训真假,或许已经酿成大错了。
“没有想到姜家后人的血,竟然是解药。”
他褶皱的老脸上露出一抹心虚尴尬。
“老夫口口声声要杀之人,此刻反倒成了全村的仅剩之人的救命稻草。”
“老夫这老脸,实在是没有地方搁了。”
顾浔能体会老村长此刻的心情,其实站在老村长的角度来看,他做的并没有,反而已经做的很好了。
作为村长,他必须为全村人的生死负责,他能做的便是牺牲小众,成全大众。
哪怕知道姜颖是无辜的,当时他也只能做出那样的选择。
说句实话,若是换做他人,拥有如此强大的实力,压根不会先礼后兵,有商量余地,早就痛下杀手了。
反观老村长,还给他们留了三天的时间,算是极为通情达理之人了。
“此事我看来,村长指定是错的,可站在你的角度来看,你是对的。”
“世间对错,本就没有黑白分明之界。我有我的道理,你同样有你的道理。”
老村长向顾浔投去赞赏的目光。
“你这小子讲话,老夫爱听。”
这般年纪,便有这般见识,或许外边的天地,才是真正养人的地方。
这小小的墓园村,禁锢的不止是身体,还有思想。
就像慕槐,同辈之中已经算是机灵的了,二十七八的年纪,可论谈吐见识,甚至不如那个姓李的小姑娘。
更别说跟眼前的顾浔相比。
当然,这也不能怪他,在这里每天除了修炼,便是上山打猎,何来的见识?
从祖上流传下来那几本不知复刻了多少遍的书籍吗?
老村长心中越发坚定带着让这群孩子走出大山的决心。
慕槐去而又反,换上了一套干净的兽皮大衣服。
顾浔帮其检查身体各处之后,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让其挤出来的血,也如同正常人一般,不再似以前那般浓稠。
仔细观察血液之后,血液之中也见不到细小的真菌孢子粉。
在老村长一脸期许的目光之中,顾浔脸上露出淡淡笑意。
“已然无碍。。”
简单的四个字,却让老村长浑浊的眼中满是泪光。
为了这简单的四个字,他们祖祖辈辈一等便是八百年。
多少人在绝望之中逝去,多少人在不甘中消亡。
生而为奴,世世代代都为奴,一点跳脱枷锁的机会都没有。
“八百年了,终于终于打破了这该死的诅咒。”
“先祖,你看到了吗,我们终于解开了血脉的枷锁。”
为何他此刻眼含泪花,那是八百年世代期许开出的花。
为何他此刻目光灼灼,那是血脉枷锁打破的希望之火。
不曾在暗夜之中迷路过的人,永远不知道无尽黑暗下的绝望。
踏出黑暗之后,阳光明媚,春风和煦,山川美景皆在脚下。
聊聊数语时间,老村长已经从眼含泪花,变成了泪流满面。
即使不谈那八百年,他自己等这一天,也已经等了三百年。
送走了儿子,送走了孙子,送走了儿子的孙子,送走了孙子的孙子。
那些人在他的记忆之中已经模糊,许多人已经记不起什么模样。
就连自己的儿子,他也只记得儿时的模样,长大后的脸庞已经记不得了。
人呀,最可悲的之事,便是白发送黑发,送走一发又一发。
若是不是为了三百年之约,以及打破全村诅咒,他或许早就自行了断了。
人活久了,有时也是一种痛苦。
活到七八十岁,儿女成家,子孙满堂,便足够了,体体面面来,体体面面的去。
久病床前无孝子,犯不着为难小的,自己受罪。
只有老村长知道,自己这一抹憋了百年的泪水,藏了多少心酸无助。
回过神的他,抹去脸上的泪水,对顾浔道:
“老夫失态了,让公子你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