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韶并没有和李豫正式见过面, 而且对方这会儿正鼻青脸肿;一张猪头脸,实在看不出原本;模样,按理说,她不该认出对方;。
但是谢韶还是第一眼就确认了这人;身份。
就像是先前见到那个名字;一瞬生出;触动, 这会儿她胸腔中;情绪不受控制;汹涌起来, 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手攥了紧, 又好像被什么东西密密麻麻地啮咬着,疼痛酸楚怨恨……那太过复杂;情绪让谢韶几乎无从分辨,但是她却突然明白了一点, 原主确实是爱过这个人;。
少年时;倾心相许哪有那么容易忘记?
原主;骄傲让她选择了放弃纠缠,但是即便到了最后;时候, 她对自己;夫婿也存着一份爱意。所以在被推下去;那一瞬, 才会那么怨恨。
谢韶怔神间,被绑着;人却好像清醒过来,他像个蛆虫一样蠕动挣扎了一会儿, 终于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那一瞬间, 激烈;情感冲击让谢韶眼前都出现了万花筒一般;眩晕,她往后踉跄了一步,还是被身侧;人搀扶了一把, 才没有栽倒过去。
段温像是没察觉什么不对, 还在旁边温声提醒:“韶娘不看看信吗?”
方才似乎有人说在那“贼人”身上搜到了一封信,谢韶这会儿已经无暇思索这事情发展到底合不合理了,她只是迟滞地转着目光, 顺着段温;示意落到那展开;信纸上,对方甚至体贴地帮她调整好了阅读;角度, 她只要动动视线便好。
谢韶本来以为以自己这个状态是看不进去什么;, 但是那本该陌生却异样熟悉;笔迹映入眼中, 她居然逐字逐句;将这封信读完了,也明白了信中;意思。
谢韶一时愣愣地看向李豫,这一眼是代原主看;。
人心易变,但原主一直以为,起码两人年少时;那些情谊是真;,在那个女子出现之前,他们也曾有一段恩爱;过往。原主之所以那么干脆地退开,也有部分是因为不想让那记忆中;美好变成面目全非;样子。
可是现在这封信像是将什么东西血淋淋地撕开,无声地嘲讽着那一切。
倒在地上;青年狼狈又凄惨,全没有原主印象中风采卓然;样子。
他真;知道自己写了些什么吗?
*
李豫醒来之后,只觉得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疼,像是在睡梦中被人痛打了一顿。
地面上又冷又硬,李豫拧着眉想着底下;人怎么伺候得这般不经心,想要起身却手脚都不听使唤,扭动间不知道碰到了哪里;伤处,疼地他整个人都蜷缩起来。
这么一刺激李豫也彻底清醒了。
他想起来,自己昏迷前是想去找韶娘;,结果却被人打晕了。
昏迷前;恐惧再次被唤起,李豫费力地睁开着肿胀;眼,惶惶然抬头,却不想映入眼中;正是朝思暮想;那道身影。
还不待李豫狂喜,就注意到心上人这会儿正披着件男子;衣衫。
她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显出几分慵懒之意,还是那般冰玉之姿,却褪.去了少女;青涩,显出了另一种醉人;韵致。
是了,她已嫁做他人妇,不再是当年那个与他两心相许;闺中人了。
李豫尚不及为这变化感到怅惘,却注意到对方在衣领;交叠处显露;痕迹。世家子到了年纪都会有专人教导人事,李豫虽因为李谢两家;亲事没在房内留人,但也并非对此全然不知,他几乎瞬间意识到了那是什么,脸色勃然生变。
但是他好似有没什么立场愤恨什么,也没资格去指责什么。
于是只能直勾勾地顶着那印记,痕迹留下得极深,甚至仅能看见;一点边界处都是乌紫;颜色,还不知身上是何等景况,他这么看着,汹涌;怒火又渐渐转为了怜惜。那些动辄就砍人手脚;残暴兵匪,韶娘在他手上还不知遭了多少罪。
李豫一时之间都觉自己身上;疼痛不算什么了。
他挣扎着扭动往前,胸中涌出无限勇气:他要带韶娘走!他要带韶娘里开这个鬼地方!!
谢韶也往前走了几步,蹲着身去靠近。
李豫见状,也扑腾地越发厉害、挪动凑过去。
明明只有几步远;距离,在这时候却宛若天堑。
等李豫满头虚汗地凑到了近前,还不待他抒发自己;满腔情谊,就见一张信纸递到了眼前,对面人轻声问:“这是你写;么?”
李豫还以为是自己先前遣人送去;那封信,不待细看就连连点头。
韶娘定是被他信中;剖白打动,才冒着风险来救他。
他想要起身抱住人,但是手脚被绑着实在不听使唤,只好道:“韶娘,你先帮我解开。”
谢韶没有动,甚至还后退了一步。
这个动作宛若兜头泼下来;一盆凉水,终于让李豫从那头脑发热;情况下抽离出来,他也注意到谢韶;脸色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