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嫣抽抽噎噎半天，才算把事情交代明白。

昨天医生检查完，告诉他们，张顺情况十分危险，必须尽快手术，晚一分钟，就少一份抢救回来的希望。

但检查完天已经黑了，那年代电力系统不发达，农村大部分还没有通电，县城也经常会面临突然停电，晚上根本不敢手术，否则，万一停电，后果不堪设想。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欧阳主任立马开始准备手术，团结卫生所的韩医生也把手术费交上了，可突然有护士通知欧阳主任去开会，早上八点多去的，现在一个多小时了，还没回来。

韩医生已经过去看了，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几个人听完都蒙了，来的路上，他们也想过各种可能遇到的问题，最担心的就是怕钱不够，可谁能想到，马上要手术了，医生会被喊去开会？

是医院开会重要，还是病人生命重要？

“他去开的什么会？”张长贵眼睛都红了。

秦嫣摇头说不知道，是一个戴眼睛的男人把他喊走的，眼镜男在欧阳主任耳朵边上小声嘀咕了几句，就让欧阳主任跟他走。

欧阳主任不想去，说手上的病人马上要手术，不能耽误，想让副主任替他去开会。

结果眼镜男脸色直接就拉下来了，说欧阳主任不分轻重，还让欧阳主任放清醒点，病人和病人不一样，有些病人出事了，签个字就行，可有些病人要是出了事，整个医院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最后欧阳主任还是被拉走了。

张长贵和张顺爹一时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万天明却已经猜到了个七七八八。

欧阳主任不是去开会了，而是被其他病人抢走了。

欧阳主任虽然是先接诊的张顺，可新来的那个病人身份地位不一般，所以，医院不顾张顺随时有生命危险，还是强行把欧阳主任调去治疗另外那个病人，导致张顺只能半死不活的躺在这里。

看着昨天还在牲口棚里乐颠颠干活的张顺，万天明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拧在了一起。

“欧阳主任去哪里开会了？就算把欧阳主任叫走，顺子这边也得分派别的医生吧？难道他们就这样晾着病人？”

秦嫣说，欧阳主任离开后，确实又有一个年轻医生过来了，可也只是查看了一下张顺的情况，就回办公室去了。

秦嫣有追过去，问他怎么办？

年轻医生说，张顺这种情况只能手术，可他年轻，经验少，这样的手术做不了，只能等欧阳主任回来，可欧阳主任什么时候回来，他又不知道。

万天明气得一拳砸在墙上，张顺的情况这么严重，在那个医疗水平低下的年代，整个医院可能只有欧阳主任一个人，可以做这个手术，可他们却在这个时候，把欧阳主任拉去处理别的事情。

县里只有这一个大型医院，张顺又这么虚弱，就算想去市里，张顺可能都坚持不到。现在能救张顺的，只有欧阳主任。

万天明火气上顶，直接就冲出了病房。

“万天明，你去哪？”张长贵在后面喊他。

“去找欧阳主任，就算把这个医院翻过来，我也得把欧阳主任找出来。”

“我跟你一起去。”

那时候的医院没有现在这么大，也就两排二层小楼，只要欧阳主任没出医院，还真有可能找出来。

秦嫣说当时看见欧阳主任跟着眼镜男去了后面那栋楼，万天明和张长贵立马下楼跑了过去。

刚进楼门就听到了争吵声，接着就见一个穿白大褂的从楼梯上滚下来。

张长贵和万天明来不及多想，赶紧扶住，却发现从楼梯上滚下来的正是团结卫生所的韩医生。

韩医生眼眶淤青，半边脸也是肿的，明显是被人给打了。

“韩大夫，怎么回事？你怎么会从楼梯上摔下来？谁打你了？”

韩医生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这么从楼梯上滚下来，也是好一阵才缓过来。

“王八蛋，特么的一群不把人命当人命的王八蛋，根本就不配当医生，他们简直侮辱这身白大褂。”

韩医生喘着气，直接爆了粗口。

事情远比万天明想的还要恶劣，另外那家来看病的，是一对夫妻带着一个十二岁的男孩。

男孩感冒了，这两天打喷嚏有点多，他们就把医院各个科室最好的医生全都集中到一起，开会研究，怎么给男孩治疗感冒。

欧阳主任是外科医生，做手术的，跟他这个毛病根本就不沾边，看了男孩的情况，直接气愤的离开了会议室。

韩医生一直在楼梯口等着欧阳主任，欧阳主任一下来，他立马就看到了。

欧阳主任一边让韩医生赶紧帮忙准备手术，一边简单说了上面的情况。

救人要紧，韩大夫赶紧帮忙准备手术器材。

可欧阳主任手术服还没有换好，就有人直接冲进了准备室，态度粗暴地警告欧阳主任，上面的会诊还没有结束，他不能提前离开，现在要马上回去。

欧阳主任说，男孩就是普通的感冒，吃点感冒药就能好，就算严重了，打一针也就没事了。他是个开刀做手术的，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而且，自己还有病人急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