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剂安眠药的效果极佳,凌晚月整个晚上都在床上静静睡着。
月光与昼光在她脸上交替流转,一直以来微蹙的细眉也松开了几分。
恍恍惚惚的深度睡眠间,那些蒙尘的往事犹如泛黄的书页般被时间的风卷拂而起,缓缓掀开帘幕。
那个绿意翻涌的盛夏,她揣着京市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书,站在了陆家大门前。
她要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陆景曜,顺道将深藏多年的心意告诉他。
她所认识的少年,待她很珍重。
上钢琴课的那些年,少年风雨无阻,每个黄昏侯在琴房楼下等着陪她回家。
少年陪她度过每个盛夏每个寒冬每个圣诞每个生日。
从学业到毕业,每一天都有他。
知情者都认为两人会走到一块,她对此深信不疑。
然而那天陆家的管家却说,陆景曜昨天就到了美国并且决定定居,再也不回来。
还透露,他义无反顾到那边是为了他的女朋友。
相识多年她竟不知他已有女朋友,更不敢相信他会无声无息抛下自己远走高飞。
在一片尚未消化的晴天霹雳之中,管家又说,希望她别再叨扰陆景曜,避免引起误会破坏他人感情。
管家三番五次暗示到,少爷之所以决定悄悄离开,就是怕她会自作多情跑到美国去…
少年看出她的喜欢了。
但他不愿意,甚至感到困扰。
还有点恶心她的喜欢。
惊的落荒而逃。
原以为差点就碰到月亮,不曾想是天亮了。
她那一下午躲在小河边哭了许久许久。
在痛苦中一遍遍喊着陆景曜的名字,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无尽的冷风。
直到弟弟凌盛元打着手电筒照亮河边,才将浑身无力的她背回家。
她就像一只刚探出头就遭到毁灭性打击的蜗牛,生怕被人撕碎她那自欺欺人的幻觉。
选择躲在用回忆铸造而成的壳里,从此再也不敢探出头。
往后,陆景曜再也没有联系过她,就这样消失在她的青春里。
她想,他大抵是真的很恶心她的喜欢。
——
悲伤藏进心里,没他在的冬天异常寒冷。
偏偏那个冬天,郑善浩出现了。
大学时期的京市不比现在,那时世道乱帮派多,夜晚总有许多暴走族和烂痞流氓在外头流窜。
凌家虽然属于中等家庭,但凌父很在意对孩子独立能力的培养,大学时的生活费都要求孩子自己赚。
于是她在教授推荐下,在一家老琴房兼职。
那晚她从琴房一出来,就被一群流氓痞子拖拽到小巷子里。
足有八九个流氓密不透风围剿着她,说尽下流话。
凌晚月没遇到过这种场景,其中还有两三个流氓一直对她动手动脚,解开皮带意图不轨。
巷子外是把风的壮汉恶棍,路过的脚步声停了几秒又匆匆响起。
就在绝望之际,郑善浩出现在眼前,冲了进来替她赶开那群流氓。
然而以一敌十终究不现实,他寡不敌众下唯有紧紧将凌晚月护在怀里,硬生生挨了无数脚踢和棒球棍。
后来路人报案,警察来了,流氓全部被逮住了。
凌晚月跟着他上了救护车,白色灯光下才看清他脸上布满了骇人的血痕与擦伤。
就连白色羽绒服都染满了鲜血。
她吓得眼泪止也止不住,喃喃地道歉。
而郑善浩却忍着痛,温柔地冲她笑,“姑娘家家的,以后别独自走夜路了。”
那晚凌父火急火燎赶到医院,握着少年的手道了许久谢。
凭借着那次缘分,少年和凌家人熟悉了起来,也和她越走越近。
此后,郑善浩兼职得再晚再累都会绕道送她回家,会想尽办法待她好。
就这样两人默默无言走到了第二年的冬天。
那晚大雪纷飞,郑善浩在枯萎月色下含着满眸的爱意望向她。
他信誓旦旦的说:“月月,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对你好,两年内我一定能给你想要的生活。”
当时凌晚月还没能释怀过去,无尽的思念击倒理性。
收到表白的那一刻,脑海里竟再次本能的闪过陆景曜的脸。
忘不掉,真的忘不掉。
于是她选择顺从本心,婉拒了郑善浩。
其实与陆景曜失去联系的两年里,她总能从妹妹凌天晴嘴里听到他的许多消息。
知道他换了一打又一打的女朋友,他在美国混得风生水起畅快淋漓日夜颠倒。
对方宁愿与凌天晴偶尔闲聊几句,也不愿和她交谈半句。
连电话都不肯给她一个。
大抵,他是真的很怕她会纠缠。
被郑善浩表白的那晚,她再次听到他又换了个性感女友的传言。
她忽然觉得自己像极了小丑。
草长莺飞的春季,郑善浩第二次向她告白。
这次,她答应了。
她想,陆景曜既然那样恶心她的喜欢,她也不该再被过去困住。
自此往日情愫被埋藏进骨子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