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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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邾律相对宽和,且不论尚未定罪,即便当真结党营私,也不会殃及女眷。

但出了这么大的事,侯府上下到底一夜未眠。

天亮后,云氏和李时居在盘算有多少转圜之机,江德运就带着衙役找上门来。

府邸内院里传来翻箱倒柜的声响,江德运站在花厅下的石阶上,叉着腰,蹙眉看她:“没什么缘故,想来夫人还不知道,您家公子昨夜跑了,武德侯在牢中昏迷了一回,圣上传令出来,锦衣卫就得把人找回去。”

他嘬了嘬牙花子,“李公子一个没品阶的侍读,还能上哪儿去呢,我想了又想,只能先上侯爵府找一遍,把差事交了要紧,您说是不是?”

原本人被带走还不是什么大事,武德侯扶持皇帝上位,多少人恨得牙痒。

这里头指不定有什么误会,是诬告,说明白了就好。

但是如果江德运没有骗人,李时维一夜失踪,李慎陷入昏迷,这可不是什么洗清冤屈的征兆。

云氏在原地怔了半晌,天塌了一般,顺着砖墙歪倒在地。

锦衣卫闹了这一通,自然是没收获的,江德运似是意料之中,又带着看笑话的神色,大摇大摆地走出了胡同。

侯爵府用的都是好物件,眼下一半被人顺走,剩下一半砸的砸了,烧的烧了,昔日金玉满堂,这才一夜功夫,就变成了垃圾场,落差委实有点大。

李时居望着满地破烂,深吸口气。

事情发生地太突然,没啥感想,就是很怀念社会主义好。

她是三个月前穿越过来的。

为人民服务的生活很繁忙,李时居平常不大看小说,还是因为有个女炮灰跟她同名同姓,那本书才被同事硬塞进她手中。

其实她对这种杰克苏爽文向来敬谢不敏,刚好分派锻炼的基层单位路途实在遥远,才拿来路上解闷。

说是女炮灰,“李时居”出现的次数确实屈指可数。

开篇作为女主的表妹,充当过称赞男主好帅的人肉背景板。

结尾则成了主动去和亲的罪臣之女,助攻男主当上帝师的工具人。

工具人就得有工具人的觉悟,她穿来后评估过生存境况,虽然没有金手指加持,但原主是金尊玉贵的侯府嫡女,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生活富足滋润,实在无可挑剔。

只要一路抱紧男女主大腿,最后不要跳出来感动众人搞一下自我牺牲,应该问题不大。

不过看眼下,剧情似乎出现了偏差。

比如她分明记得武德侯出事是在新帝登基之后,距离现在还有七八年光景,奈何风云变幻,怎么就到了今天这步田地?

她的心情比被锦衣卫踩烂了的绸缎还稀碎,这世上还有比她更倒霉的穿越者吗?

本以为要走宅斗剧本,结果侯府人丁稀少,一片祥和。

也不是甜宠路线,原书男女主,也就是她的表姐和表姐夫,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而她既没见天降才俊,也无帅气竹马,甚至连系统都没有,充满了复古的沧桑感。

能怎么办呢?尽全力苟一苟,保命要紧。

啼哭声传入耳畔,李时居晃了晃胡思乱想的脑袋,把云氏从地上捞起来。

“娘,您也别太伤心了,身子要紧。”她搀着云氏回到正房,“您先歇着,我去和管家清点一下,爹和哥哥出事,后头指不定有要用钱的地方,先把能卖的卖一部分,家人仆从都遣散了,我再去外头探听消息。”

云氏点点头,泪水顺着苍白脸颊落下。

武德侯府四个主子,近百口家丁,府邸阔大,还带一座花园,眼下没了俸禄进项,肯定养不起了。

李时居心里留有后手,真到无钱糊口时,这宅子卖一卖,或许还能应付上好一阵子。

“居儿,给你父亲带点好入口的,还有……别穿姑娘的衣服。”转身离开时,云氏叮嘱了一句。

李时居点头称是,在兄长的院子里找出件书童的旧衣,乌墨长发一并束起。趁着在厨房煨粥的当口,顺手摸把炭灰,涂在脸颊和脖颈的白腻皮肤上。

揽镜自照一番,原主这副皮囊实在好看,只是身子纤瘦,书童的衣服也不甚合体,只能拆一件小夹袄,用里面的棉花将肩头填满,倒是有了些少年郎的英伟挺阔。

她做了万千准备,只是没想到,北镇抚司会查得这般严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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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外的声音变得嘈杂起来,李时居的思绪转了个弯。

她用余光一瞥,这位殿下的膝盖上摆着试卷,封皮上正写着“会试”二字。

纤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