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宫里参加晚宴。」
「好吧。」
叶轻舟一脸不情愿,可惜面对甲方爸爸的要求,他又实在拒绝不了。
夜晚,王都的宫墙上灯火通明,与天上的星光交相辉映,美得让人窒息。
与之相对应的,则是王都外围的贫民窟,在黑暗中寂寥无声,唯有那刺鼻的恶臭,时不时随着晚风,四处飘荡。
宏伟壮丽的王宫,城墙雪白无暇。
仅仅只是靠近,叶轻舟便隔着马车的车帘,闻到了一股浓郁的奶味和甜香。
炼红缨看着眼前气象恢宏的宫墙,用嘲讽的语气对叶轻舟说道:「你一定难以想像,这座王城,是在遍地饿殍的灾荒之年修建而成的。宫墙之所以雪白无暇,全靠用牛奶丶白灰丶蜂蜜丶白糖混合制成的染料,一遍又一遍的浇上去,经年累月,才有你眼前所见的奇景。」
叶轻舟闻言顿时觉得脊背发凉。
在饿死人的灾荒年月,用牛奶丶蜂蜜和白糖来涂抹宫墙?
这种行为是何等的丧心病狂!
东极国的监狱里,那些大奸大恶的死刑犯,和罗刹女国的贵族比起来,简直就是一群人畜无害的乖宝宝。
而生活在这样一个国度里,罗刹族的百姓过的是什麽日子,简直难以想像。
甚至他们居然能活到今天,都不得不说是一种生物学上的奇迹。
许多罗刹女国的王室成员,平日里都很喜欢拿眼前的「白墙」作为炫耀的资本,用其来彰显王室成员的身份是何等尊贵。
唯有炼红缨,对此只觉得反胃和作呕。
雪白的宫墙上,浇灌的哪里是牛奶和蜂蜜?
分明是罗刹族百姓的累累白骨!
「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眼前的白墙,让叶轻舟的心灵仿佛受到了某种「洗涤」一般,大脑都差点进入宕机的状态。
炼红缨看向叶轻舟,语气幽幽:「每一位从封地来到王都的罗刹贵族,都会来到这里朝圣,因此这栋白色的宫墙,又被他们称之为『圣墙』,认为它代表着我们罗刹一族的圣洁与高贵。你觉得呢?」
「我没看到圣洁与高贵……」
叶轻舟叹息一声,随后摇头感慨:「牛奶与蜂蜜的甜香,使人迷醉,但在这一片纯白无暇之中,我只看到了两个字——吃人。」
眼前的所谓圣墙,既不圣洁,也不高贵,甚至都不该弄成白色,而是应该染成一片血红才算应景。
因为它就是建立在罗刹百姓的累累白骨之上的,是通过吞噬无数罗刹族百姓的血肉才堆砌而成的。
吃人,绝不是什麽修辞手法,而是写实的描述。
在生产力极端落后的罗刹女国,用牛奶丶蜂蜜喝白糖来浇筑眼前这座六米高,十二里长的白色宫墙……
不把数以百万计的尸骨当成「薪柴」,这座宏伟的奇观,根本不可能成为实现。
原本叶轻舟还觉得自己在罗刹女国挑动内斗,就已经够大奸大恶的了,结果和罗刹女国的王室与贵族比起来,他才明白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这群没人性的王八蛋,就活该被推翻啊。
叶轻舟看向炼红缨:「你想改变罗刹女国?」
「我不知道。」
炼红缨虽是武神,可此刻却仍露出了些许迷茫:「我只是觉得这样的世道不对。」
她曾亲眼见过三个月大的婴儿,因为营养不良而被活生生饿死。
她曾目睹,一群为了保卫自家田产的罗刹族农民,被飞扬跋扈的贵族一个个丢进烈火中活生生烧死。
她遇到过太多的不公,所以心中才会燃起红莲业火,生出净世之念。
可即便强如武神,也扫不平天下所有的污秽,因为除去了旧的污秽,新的污秽还是会诞生。
就如同罗刹女国建立之初,当时并无贵族与平民之分,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哪怕是第一代国君,也是落难的罗刹王族,逃亡至昆仑洞天,朝不保夕,担惊受怕。
直到西王母伸出救援之手,接纳了即将灭族的罗刹人,罗刹女国才得以建立。
最初之时,所有人都在为生存而努力。
农民耕种粮食,牧民蓄养牲畜,工匠打造兵器铠甲,而贵族则是要上阵杀敌,为新兴的王国开疆拓土。
那时候的昆仑洞天,妖魔鬼怪横行,它们袭击村落,猎食活人,不断威胁着罗刹女国的完全。
最后,是王室挺身而出,率领着英勇的罗刹贵族浴血奋战,才最终清除了这些嗜血的怪物。
可妖魔鬼怪消失之后,不知过了多少岁月,曾经举国精诚团结的氛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王室与贵族的残酷压榨。
炼红缨小时候在母亲的怀中,聆听着先祖的圣训,见证着先祖的伟大,她自然憧憬着这一切,幻想着未来要如何书写属于自己的史诗篇章。
然而待她长大之后,游历罗刹女国的所见所闻,却是与书中截然不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