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鸿凝视着沈抚芷,缓声道:“多多,你可还记得昔日之言。”
“什么?”她说过很多话,不知道他指的是哪句。
“如今我功名遂愿,你也恢复了自由身。”
“我们是否可以重拾旧缘?”他的视线带着期许与炙热。
沈抚芷心中一震,如何也想不到他会再次提及此事。
猝然,她想起陈衡说过的话。
难道,李锦鸿真的对自己…
动了几分真情?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她曾悬悬而望,期冀向往。
早被时光寸寸凌迟殆尽。
在她看来,他们之间,过往已逝,未来无期,再无半分可能。
沈抚芷垂眸:“李二哥,我现在只是把你当做亲哥哥一般。”
李锦鸿微微皱眉,向前倾身,握住她的手问道:“是因为陈衡?”
沈抚芷的手微微颤抖,想要抽回却被他紧紧握住。
她抬起头,眼中满是复杂的情感:“不,我不是因为个人情感,而是我与你有着跨越不过去的鸿沟。”
“你如今身处高位,意得志满,便觉得年少,我们月缺难圆散场,总是遗憾……”
李锦鸿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却又在看到沈抚芷眼中的抗拒,而缓缓松开。
“是我来迟了,错过了你太多的时光。”
“这一次,我想弥补曾经的缺失。”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落寞。
沈抚芷咬着下唇,心里五味杂陈:“李二哥,有些事情,错过了,我们就无法回到从前。”
她不想让自己在卷入情感的纠葛中,也不信李锦鸿当真对她有了爱慕之意。
他一路拼搏功名,如今再无攀登。
继而想要追寻,年少未尽之事,让那段过往有个尽善尽美的结局。
就如同一幅搁置许久的画作,心血来潮,非要添上最后几笔才算如愿。
而这份可怜的年少情谊,又能维系多久?
他与陈衡同朝为官,曾共用一妻,闲言碎语足够把这位探花郎的脊背压弯。
日日相对,她二嫁之身,她不信以李锦鸿的心性,会不嫌弃。
沈抚芷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李锦鸿,这事莫要再提,我只愿今后能平平淡淡地生活。”
李锦鸿望着她倔强的侧脸,并未多做解释。
这些年她所受的,不是三言两语能够抚平。
李锦鸿沉默良久:“多多,我明白你的顾虑,但我对你之心,绝非一时兴起……”他的声音渐渐低沉。
沈抚芷乌眉水目,轻轻蹙起,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开口问道:“那日,你从哪里寻到富贵的。”
“李锦鸿,我希望你如实相告。”
“孩子,是被我带走的。”李锦鸿唇边挂了一抹苦笑。
这事他不想瞒她。
沈抚芷气愤的站起身,可那愤怒却似无根之萍,转瞬间便消散,她无力的坐了下来,喃喃的说道:“很小的时候,我问你为何要考取功名。”
“你那时的回答,我至今难忘。”
“你说,为了有朝一日,高坐明堂,不沾风雪,造福百姓。”
“可你为什么要用手里职权去欺骗我。”
李锦鸿心中波澜肆意翻涌,他斟了一杯酒,自嘲开口:“让你失望了?”
从前他年少轻狂,一身风骨,自认为端人正士。
可官场沉浮两年,才深知其中的险恶,同僚间尔虞我诈,稍有不慎,行将踏错,等待他将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纵使,心中日月,笔下乾坤,也由不得他信笔挥毫。
一路走来,若是没点手段,又如何爬到今天的位置。
当日带走富贵,他却有私心。
但也不全然因此,他还不至于用如此下作手段达到目的。
更多的是,他不想看到沈抚芷掺和到公主的亲事里,而枉送性命。
他护不了她,更无法罔顾家人老小性命,与皇权博弈。
她若是嫁一个普通人,远离这是非纷争,过着平安幸福的日子,他自不会再去打扰。
可陈衡有什么好,既与公主定下良缘,又和沈抚芷牵扯不清,纠扯最后,受到伤害的必然是她。
当断不断,必受其害。
他只是逼她早做打算,这样对谁都好。
静夜沉沉 浮光袅袅。
清风拂过,彼此无言。
李秀莹见二人起了争执,一时不知如何相劝。
沈抚芷神色黯然,心中的烦闷无处宣泄,她拿起酒杯斟满,被李锦鸿伸手挡下,又被她推开。
“你不该喝酒。”
她一杯饮尽,又续上第二杯。
不多时,沈抚芷有了几分醉意。
李锦鸿沉下眉眼:“秀莹,把她扶进船楼。”
李秀莹听话的把沈抚芷扶了起来,摇摇晃晃往房间走去。
李锦鸿静静地站在原地,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心中惆怅。
突然,他像是被什么驱使着一般,猛地站起身,快步来到李秀莹身边,一把将沈抚芷夺过,牢牢抱在怀里。
“哥…”李秀莹的惊呼声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