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府家祠,一道明媚的阳光沿着高墙倾斜在院中的青石地板上。
温氏面对着列祖列宗的神龛,飘出缭绕的烟雾,她接过香芒手里的三炷香,鞠躬三下后才插入香坛中。
地上的丁姨娘被嬷嬷摁住,右脸红肿,嘴角渗出血丝,她呸了一口唾沫道:“少在这假慈悲,温氏你竟敢趁主君不在打我?”
温氏只用余光瞥了地上的女子冷冷道:“我是宗家大娘子,你是奴,莫说要打你,就是将你发卖给人牙子也没人敢说个不。”
如今这平日一向和善大方的温氏倒是发了狠,丁氏心里估摸不出来自己是什么事犯了错,这会家祠却是急匆匆走进来一位小女娘。
宗柳媛一脸不满道:“母亲何事非要在今日说,我今日可是约了朋友去喝茶看戏的,可快快讲了。”
丁姨娘在地上仰头看间宗三姑娘的头发油光水滑的,心里欣慰,自己的亲生女儿被温氏养得很好。
自己的女儿自是要过人上人的生活,而黛丫头早就被她养废了。
温氏这会皱眉道:“你如今行事是越发不知道规矩了,我叫你来家祠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怎得反倒埋怨起我来。”
宗柳媛缩了缩脖子道:“对不起母亲,是女儿今日急躁了些,您别生气。”
宗三姑娘说完才留意到地上头发散乱的丁姨娘,而后她十分鄙夷地拉开了同丁氏的距离,丁氏自然也看得出被媛姐儿嫌弃了,心头甚是难受。
门外陆陆续续传来脚步声,宗老夫人同宗柳晗先入了门,随后是方家大娘子同方清芷,最后才是宗柳黛入了门。
丁氏在地上挡着刺眼的光看向最后一位亭亭玉立的小女娘,听到有人喊她是宗四姑娘时,她才恍然大悟。
这黛丫头不过是去紫腴院住了些时日罢了,怎得突然变得这般好看,可谓是珠圆玉润,她不敢相信地看了看。
不死心,但最后还是承认那位长得比宗柳媛还要标致的小女娘就是宗柳媛,而且眉目神情是越发像温氏了。
丁氏心里头咯噔一下,温氏见大家差不多到了,就差正在驱车回府的宗庆熙,不过她觉得也是时候告诉大家:“今日,我请大家来的家祠,是要验明一件事,媛姐儿极有可能不是我亲生的,而是丁氏使了手段将我的黛姐儿换走了,好叫我们亲母女多年来虽在同个屋檐下,却是骨肉分离。”
宗老夫人平日沉稳的脸色也变了:“温氏,你此话可有根据?”
温氏这头还没有回答宗老,宗柳媛便是震惊得口不择言:“母亲疯了不成,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低贱下作的女子生出来的,母亲是不是听了什么人的胡言乱语?”
丁氏听后脸上顿时颓唐,她的媛姐儿居然是这样看待她的,定是温氏在媛姐儿眼前诋毁了自己,不然媛姐儿怎么会小小年纪说出这样的话。
温氏不再顾及宗柳媛的心情,面若冰霜道:“我疯没疯的,滴血验亲便可。”
宗柳媛在旁悲痛哭了起来:“母亲,你这样岂不是伤了咱们母女情分?”
宗老夫人开口:“既是要滴血验亲,便由我来主持大局,温氏向来踏实稳妥,你母亲这般做定然是其中发现了什么差错,若是真母女,验一验亦无妨。”
“好,那就按祖母说的办。”
宗柳媛不相信自己会是丁氏所生的,事后她倒要看看温氏如何愧疚,如何花费心思哄她。
司嬷嬷安排人奉上清水。
先是丁氏的手指被刺了一滴血在清水中,随后是宗柳媛的手指也滴进去血液,这是常见的合血法。
相融便是有血缘关系。
众人都围着那碗清水,表情凝重,丁氏脸色变了好几回,她是最清楚不过的,那血液必定会相融的,只是她在想该拿什么借口,不叫人看出她当年是特意调换了两个姑娘的。
况且从前唯一知道这事的人只有云倩,前段时日早就被她发卖到烟柳之地,听闻上个月便死了。
死无对证的,料温氏也掀不起什么大浪。
过了一会,原本不相容的血液渐渐相融了,宗柳媛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碗中的一团红喃喃道:“这不可能,我的血怎么可能同丁氏相融?”
这会宗庆熙一路小跑进了家祠,他挤进人群中看清了碗中的血问:“这,这是谁同谁的血相融了。”
有位丫鬟应了宗庆熙:“回主君话,是丁小娘同宗三姑娘的。”
温氏虽早有预料,但是亲眼看着心里还是绞痛,眼角滑过一滴泪,丁姨娘坐在地上一副鱼死网破的模样,而宗老夫人心疼地将宗柳黛搂紧怀里。
宗柳媛这会受不了刺激,发了疯地摔烂那瓷碗道:“母亲,这根本不可能,我才是母亲的女儿,不可能是四妹妹的,我要同母亲您的血验一验。”
温氏问了府医这会她自己能不能刺手指滴血,府已衡量一番后决定温氏身体康健,滴个血倒是无碍的。
司嬷嬷那边很快就安排好验血的清水。
温氏滴了血入碗,宗柳黛这会先站出来说:“母亲,这次可否先滴我的血进去。”
温氏红了红眼道:“自是可以,那就黛姐先滴血。”
宗柳黛忍着被针刺的痛得皱了眉,随后将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