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堂的正厅里,云姑姑将那块意欲害了温氏的命的水银包裹好,而宗柳黛那头便叫丫鬟请宗家大姑娘芙蓉堂。
宗柳黛静坐着等宗柳晗来,她想着如今是长姐掌家,此事是万万不能惊动温氏的。
宗柳晗如今掌了家,行事越发稳重,听了宗柳黛的一番话,她拉着宗柳黛的手道:“四妹妹,你受惊吓了,大娘子虽不是我的亲生母亲,可我是在她跟前长大的,没有大娘子便没有我今日,这些内宅腌臜事还是等长姐亲查,你过几天还是该上堂便上堂,莫要露出风声。”
宗柳黛放心地笑了说:“有长姐在,我这个做妹妹的什么都不用担心。”
事后,云姑姑将那块水银找了个地方安置下。
这会青稔从屋外赶回来说:“四姑娘吩咐我的事都照办了,我还隐隐透露出世子爷常去游玩的地方,那三姑娘可是都叫小丫鬟记下来,许是日后想着要偶遇呢。”
“甚好,少女心,若是有了心上人便只想整天见着那人,便会经常出府去。”
这样一来宗柳媛便不会妨碍温氏安心养胎,二来他们前世本就是互相看对了眼暗中苟且,所有重来一世他还是相信有些人依旧会臭味相投,世子爷并非良人,而宗柳媛却贪图他的身份地位,如此两人反倒是天造地设一对壁人。
这一世,他们需得锁死才对,免得祸害其它好人家。
宗柳黛连着几日都向花洲书院告了假,这日她到紫腴院给宗老夫人请安,宗老关切地问:“黛姐儿是哪里不舒服?”
“倒是无大碍,只是整日读书写字的,也得歇个一两日,祖母放心,孙女不会耽误学业的,学究布置的功课我是都做好的。”宗柳黛答。
宗柳媛撇嘴道:“怕不是懒虫作怪,天资不足却不知道勤快些读书。”
宗柳黛笑而不语,倒是旁边的方清芷笑着问:“宗三姑娘,可你很勤快,我也没见过哪位学究特别爱夸赞你呀!可见学习不是一味勤快就行的,还需得多动脑筋,方法用对了比什么都强。”
区区一个寄宿在自己家的女娘也敢怼她?
宗柳媛强忍着怒火笑笑:“我自是一向谦虚的,不爱在人前抢风头罢了。”
她宗三姑娘不爱抢风头?真是连紫腴院里的鹦鹉听了都要惊到叽呱乱叫了,宗老夫人这时才开口:“好了,总归你们愿意用心学习便好,既是这样,媛姐儿你也休息几日,陪祖母到京城上游玩几日,瞧着也是入夏了,我呀便带着你们几个小女娘过几日吃喝玩乐的日子。”
宗柳媛听到后整个人的都精神了。
宗柳黛反倒是劝宗老说:“祖母还在吃补药,可不能大鱼大肉,分明是借着我们的名头去胡吃海喝,那出门还是要带上云姑姑为稳妥。”
宗老真是又爱又恨地掐了掐宗柳黛的脸颊,怪她直说出来。
方清芷这会也盈盈笑:“那我这会可要谢谢宗老夫人了,真是沾了您的光好见识下京城的风景,若是日后不在京城了,回想起来亦是十分快活的。”
果真,宗老很快便安排了马车出府,同去的还有温氏和方家大娘子。
五月天气渐热,扇市开始热闹起来。街上摆满了各式精致的团扇,香扇,绢扇,竹扇,羽扇,折扇看得宗家几位姑娘眼花缭乱。有好些扇面上写着婉约清丽的诗词,叫姑娘们爱不释手。
她们几个挑挑拣拣,挑了又放下,总觉得下个店铺还有更好的。
其中就属宗柳媛拿了又拿,方清芷不解问:“三姑娘瞧你这做派不是来买扇子的,倒像是来进货的商贩了,人就两只手,你要这么多做什么?”
宗柳媛又将一把挑中的团扇递给身后的扶风才说:“方家姑娘,你这就不懂了吧,咱们京城里最常互相馈赠的礼物就是这些精美的扇子,拿来做下人情是最好不过的,本姑娘朋友多,自然要多买些回去的,不像你们两个,也就周家的姑娘愿意带你们玩。”
方清芷不悦道:“我在青州也是有许多朋友的,只不过初来京城还没有时间结识人罢了。”
这么一说,方清芷倒是有些想念自己在青州的旧友,就是不知道日后还有没有机会回去,若是这次她的长兄科考上了榜,恐怕日后也很难回青州,全家人都要在京城定居了。
她既希望兄长能科考中了当个京官,自己母亲的日子熬出头,但她又舍不得青州的风土人情,那地比京城的人热心诚恳多了。
宗柳黛细心察觉到方清芷的低落便安慰道:“朋友在于精,不在多,真心最重要。”
方清芷这才打起精神来挑扇子说:“就是,就是,我能同你和周大姑娘玩到一块去已经很满足了。”
大慈寺前的扇市依旧热闹拥挤,游人络绎不绝,三位姑娘在前头不停挑选,后头长辈算是凑个新鲜,宗老夫人趁着温氏同方家娘子聊得投入时悄悄买了串糖葫芦,只是舌头都没有舔到那层糖就被云姑姑夺了过来。
云姑姑严肃道:“哎哟,我的好姐姐,这般甜腻你可消化不来。”
可云姑姑自己说完却是直接咬上那冰糖葫芦,宗老气得拍了云姑姑的背:“从前在宫里你就爱同我作对,我老了还是这般折磨我,当初就不该叫你从儋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