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鹭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吴忧没敢跟着出去,老老实实待在桑榆身边,听着外面的响动愈来愈大,她终究是忍不住,只掀了帘子一角悄悄往外面看。 本以为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却清晰的瞧见离他们这艘船不远,那原本白愣愣的窗子上桔光跳跃,明亮的能清晰的看到跑动的管事婆子身上穿的织锦花样。不知道谁先吼了一句. “先灭火!”那船上的人跑动的更快了,不断有湖水被运上来。 原来是走水。 吴忧缓缓的吐气。可她这心怎么还是砰砰跳? 一转脸,桑榆正挑着他那碗素的不能再素的银丝面,慢条斯理的送入口中。 这世上就是有一种人,明明一样是东西。却仿佛那东西是比别个多了什么造化,才能入了他的口中。吴忧老神在在的想,要是她开一家面馆。甭管那味儿啥样,只消请桑榆往那里一坐,便是用粗瓷碗,人家也只觉得那是前朝古物,贵不可言。 不然凭什么让这般的神仙公子这样捧在手里呢?她铺子里哪怕是开水烫白面呢,就这郎艳独绝的公子,那当真叫一个秀色可餐。 “你若是再这样盯着我,我怕会忍不住跟你收银子。”桑榆抬起了头,询问:“饿了?” 吴忧拨浪鼓似的摇头。 桑榆可不信她。冲一旁的桌子扬了扬眉。 “那边还有一碗。先将就着。回去再给你买吃的。” “不是,我饱着呢!”吴忧有些恼羞,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桑榆把她当做青云巷的小黄狗儿了。 正说着,红鹫掀帘子进来,言简意赅道:“是丰月楼的船,死了个花娘。据说是有凶徒突然闯入伤人。混乱中把人推下船了。 上面是衢州孙家的公子,还有礼部侍郎尹常的独子尹怀安,京营节度使杨明州的孙子杨庆云,左监察家的两个子侄,还有一个,说是孙家那位新结交的朋友。浙北的盐商,姓左。 那里的管事倒是机灵,立时让人去府衙报官了,出事的船舱也派人守着。只有尹怀安伤了腿。” 他每说一句。吴忧的眼睛就眨巴一下。从平阳府到京城,这一行闲来无事,她都是翻看历年的邸抄打发时间。又兼着在卫所耳濡目染,少不得多少听到些人名。算是把皇城里那些大人物晓了个七七八八。 她一听衢州孙家,原本还有些怀疑自己的揣测,在一听接下来那些人,得,那不是当朝太皇太后的舅家么?怕是没有哪个孙家的公子,当得起这些纨绔的陪同了。 红鹫有些迟疑:“公子,咱们要去看看么?” “不是报官了么。”桑榆把点心往吴忧面前一推。拿手帕慢腾腾的擦着手:“那就等京兆府衙门的人来了之后一起去瞧瞧。那花娘的尸身可捞上来了?” “应当快了。”红鹭上前几步低声道:“船上的人都识水性,当时便有人跳下去寻了,这岸边常年都有那些帮闲,一年到头就指着这个发财,倒是不缺人手。只是公子,这事儿牵涉三皇子母家,到底是.....” 他们麒麟卫干的脏活不少。却最烦这样的案子。看起来轻轻巧巧一桩事,搁民间也不过就是个水落石出明察秋毫,摊上这样一群人,谁知道背后有多少弯子,一勾缠麻线团儿似的,再揪扯不清。 桑榆揉了揉额角轻笑:“我也不耐烦,不过这会儿躲了懒,保不齐回头这事儿左推右阻了一圈,最后还是搁在咱们手里。单是北边的事儿便够头疼的了。” 他眼中倒是没人,一贯冷情,凡什么事,该怎么办便怎么办。不过桑榆向来不爱掺和这种事——跟陇地的贪墨案子比起来,实在是提不起来。京城地界混杂,有些事情看的多了,实在是厌烦。 “公子肯定又没睡好才头疼的,我昨儿也睡不着,干脆翻书看来着,天快亮了才躺下。虽然不头痛,但总懵懵的,时不时便要发困。”吴忧托着腮,说话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沁出两滴泪珠子来。抬头用力揉了揉:“看完咱们赶快回去便是了,横竖不耽误什么功夫。” 红鹭大奇:“你这会儿倒是不怕了。” 吴忧自嘲道:“这不是跟着你们么,我算是想明白了,打从我倒了八辈子血霉被这圣珠缠上之后,嬷嬷给求的这符咒还有那些香油钱全打了水漂。防贼似的防了这么多年,听到人家出殡的鼓乐声还要闭着眼睛找棉花塞耳朵呢,结果呢,遇上你们,虎刺啦啦见血的事情还少了?大不了以毒攻毒,也就这样了。” 桑榆笑她:“这样的老气横秋。” 外面喧嚣之声渐显。有侍从来报。是京兆尹府的人来了。 “来的倒是挺快。”红鹫嘟囔着,脚下步子却不停。先带着人交接去了。 “走吧,咱们也去看看,”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