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鹭那家伙传完信就溜了,徒留了摊子给她。吴忧不得不火急火燎的召集了别院管事一叠声吩咐下去,车马行装,样样都要立时准备起来。为了维护桑榆“大病初愈”的形象,还稍带了不少药材。 红鹭的吩咐她不敢大意,除了日常穿的那两套留在别苑备用,连着库里新作的衣服一股脑都拿了。 思来想去,还是托这里的侍女连夜赶制了几条底裤——她实在是怕红鹭那小子会厚脸皮抢人底裤穿!厚料子的披风也赶制了一批。按理说这夏末还未过,不至于那样骤然寒凉。 因而众人当初启程也不过是因为赶路方便,都只着了夏日常见的薄披袍,一来挡夜草朝露,二来方便增减。吴忧让赶制的,实实在在是秋季可以御寒的料子。马车出了玉林城门,越往北走越是荒凉。 沿山而建的官道上只有他们这一行车马。那山里的寒意夹着细雨呼呼灌进马车中时,吴忧不由自主的裹紧了身上的披风。暗自打定主意,家里的那件用了许久,风毛都破了,今冬来之前,必得好好购几件瓷实的。 说起来她尤其畏寒,京城贵人多,那冬日御寒的大氅花样也多,孔雀毛鸭子毛,图样纹饰的种类不知凡几。她在醉春风见过那些纨绔公子的大氅,顶好的貉子毛围着脖子,看着油光水滑。 上面沾着的雪粒子一拍就散,不沾染衣物,就那么滑落到地板上,那毛茸茸的蓬松的领子把脖子护着,一丝风都透不进去,一粒雪花也别想沾染皮肤。她一向万事随心,唯有这个让她羡慕不已——嬷嬷留下的金豆子虽然不少,但这样的衣服,不能穿在青云巷的画师吴忧身上。 此时雨势稍歇,车队选了背风处休整停靠。吴忧跳下车,没成想一脚踩进了泥水里,那鞋先湿了半截。再遥遥望向路边,好家伙,一路上皆是坑洼泥路,当真是难为这马车了。鞋都湿了,不去办办杂事倒是亏了。 吴忧找了背人地方小解完,掬了些雨水净手。见厨子在那里烧汤煮菜,也不多留,只要了几个粗皮饼子快速上了马车。 带着寒意的雨丝一下子就被车帘挡在了外头。吴忧还没来的及喟叹,却被坐在车里的人一惊 “公子!” 桑榆端坐在榻上,似笑非笑的瞧着她。外面天色正好,马车中却是昏暗。吴忧低着头,不是是心虚还是急的,热气“噗”的窜上来,后背刺挠挠的。 这马车极大。两侧坐榻皆可坐人,而后方主位尤其宽大,几乎可以当床使。自然,桑榆在时是不会这么用的。结果到了吴忧这儿,连被褥都给整上了,还很会享受的垫了三层,软的呦,没见这么坑洼的路她都没喊颠簸,足见舒适了。 “公……公子!”吴忧结结巴巴道。 “ 红鹭说的不错,你倒是会享受。原本担心你一个人撑不住这场子来着,没想到你却适应的挺好,倒是我小看你了。” 吴忧本来低着头等着挨训,却没想到桑榆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吴忧猛的抬头,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这……这是在夸她? 吴忧忽然神色一收,突然想起什么,手忙脚乱的脱下鞋袜,放在帘子下的台阶上。免得脏了车厢。 吴忧干完这些想要换新的鞋袜。才蓦然想到换洗的一应衣物都在后头的箱子里。 只好厚着脸皮对桑榆道:“公子,借过一下。” 从自己的包袱中翻出新袜新靴来,急吼吼的穿上。在这期间,桑榆都毫不避讳的瞧着她。都说君子非礼勿视,可他自问从来不是君子。 眼前这位,自然到她真的认为自己是纯爷们。 若他桑榆是君子,麒麟卫的名声大约也可以挽回来些,不过他并不打算那么做。 桑榆嘴角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好整以暇的看着吴忧手忙脚乱的穿袜穿鞋。上好的云锦弹墨袜衬的腿肚愈发雪白,倒真像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公子了。 看来她适应的还不错。 “我听红鹭讲了,你的差事办得不错。” 吴忧所剩不多的心眼子七上八下的打着转儿,他这是在敲打自己吗? 黑亮亮的眼珠子狐疑地望过去。 肚里的话转了半天才落了口:“公子,我这几天过得的确还不错。就是这几天公子不在房中,觉睡得都没有以前踏实了。” 这不是马屁,是实实在在的实话。谁知道这贴身小厮是要进房侍候的呢。主人睡床,小厮睡踏,免得主子夜半起来渴了饿了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 起初她还抗拒呢,不过后来倒是觉得自己占了实打实的便宜。旁的不说,上哪里找这样的高手夜间护卫啊……那简直是夜夜好梦,睡得无比踏实。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桑榆并不喜欢旁人近身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