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锦宁似是语塞,她皱了皱眉:“是啊,王爷的命很金贵,就算是倾家荡产,我们也该感谢你。”
旋即摇了摇头:“本王妃原本还留了一千两当这个月维持开销的费用,现在看来,这一千两也保不住了。”
她叹了口气。
李翠儿一叉腰:“你又想骗我!堂堂厉王府,整个容州都是厉王的封地,每年都能入账几万两,王府至少也有几十万两!怎么可能只剩下一千两?”
阮锦宁有些意外地看了李翠儿一眼:“没想到你连这都知道。”
李翠儿得意一笑。
却见阮锦宁苦笑着摇摇头:“只可惜,李姑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李翠儿警惕:“你少忽悠我!我告诉你,我精着呢!”
阮锦宁叹了口气:“我是不是忽悠你,你先听听不就知道了?”
“容州地处偏远,风不调雨不顺,前年经历了一场大旱,去年又经历了水灾,王府每年都要开仓赈粮。每一次都至少花费十余万两,接连两场下来,府库里的银钱已经不剩多少了。
至于今年,虽然收成不错,可底下的钱还没送到府库,是以,府库现在还是亏空的状态。能拿给你六千两,已经是本王妃尽力调度的结果。”
她字字句句都有理有据,李翠儿再怎么理直气壮,这会儿也觉得自己像个无理取闹的泼妇。
反倒是眼前的王妃,虽然身形狼狈,可进退有度,说话慢条斯理。
这一刻,李翠儿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何为“气质”。
以前她不懂,总觉得所谓的“气质”不过是人们信口胡说出来的东西。
所有人都是一个鼻子两个鼻孔,两只眼睛一张嘴巴,就算长得胖瘦美丑各有不同,可怎么会有人能生出气质,有的人却没有呢?
就算世上真有“气质”这个东西,那也应该是她有,别人没有。
可眼下她却不得不承认,这个王妃的身上,有一种自己没有且不敢直视的东西。
她有些不知道如何应对:“可……可……”
不等她继续胡说八道什么,阮锦宁便淡淡道:“李姑娘想让我们报恩,我们厉王府便将呕心沥血才攒下来的所有银钱都给了你,这恩,我们也报了。
不过,所谓的恩情,是厉王欠你的,与旁人无关。
现在,追究一下你故意伤人的罪责吧。”
李翠儿面色大变:“什么罪责?我没罪!”
“你故意将人推进荷花池,若非本王妃来得及时,那婢女如今已经是一具尸体了,还想狡辩?”
阮锦宁眉毛一拧,声色俱厉,再也不见半点温和。
这种时候,“气质”这种虚入缥缈的东西便越发明显。
李翠儿心肝一颤,哆哆嗦嗦道:“不……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阮锦宁冷笑:“若是有人不小心杀了你的家人,是否对方只要说一句不是故意的,就能免责一切责罚?”
有个丫鬟拿了件干净的披风过来,阮锦宁疑惑看去,婢女解释道:“是管家让奴婢送过来的。”
阮锦宁恍然,接过披风披好,厉声道:“来人!”
管家立马领着家丁过来了。
阮锦宁命令道:“将犯人扭送衙门,将她所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
顿了一下补充道:“告诉府尹,我厉王府向来公正严明,绝不徇私舞弊。有恩,我们会报,但也绝对不会包庇任何一个坏人!”
管家眸中划过了一抹惊叹之色。
他先前还在担心,担心王妃会处理不好这一家人。
说实话,别说是年轻的王妃了,便是他这个老油条,若是不动用一些手段,也没反而将这家人赶出去。
没想到,王妃轻轻松松就解决了此事。
看来,王妃会成为王爷的贤内助啊!
难怪王爷一早就放了权,王妃果然手段不俗。
估计,王爷的心,也被她收走了吧?
管家内心思虑重重,面上却是不显,恭敬应声:“是!”
没多久,李翠儿就被扭送出了厉王府。
管家已经明白了阮锦宁的打算,特意把这件事闹得很大。
李翠儿一个姑娘家,被王府的家丁扭送了一路,并跟沿途所有人解释清了这位姑娘犯了什么错。
同时,这姑娘挟恩图报、王妃倾尽钱财的事情,也被“无意间”说了出来。
于是不多时,整个容州的百姓就都知道了,厉王府经历过两次赈灾之后,府库已经空了。
尽管府库亏空的厉害,王妃还是知恩图报,将府中仅有的几千两都拿了出来,给上门求报恩的李家人。
可,李家人不但不感激,还狮子大开口,一开口就要十几万两?
甚至,直接把他们当成了王府的主人,不但想要侵犯王府的婢女,还险些害死另一个婢女。
百姓们大多数时候都是拥有热心肠的正义之士,一听这家人如此过分,而这个李翠儿亲手把人家婢女推下了荷花池,害的人家险些淹死,百姓们都义愤填膺了起来。
可惜这些人手中没有烂菜叶和臭鸡蛋,不然去往衙门的路上,李翠儿就要被砸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