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思考:“……刺猬乐队?”
古鹰眼睛一亮:“你知道啊,听过?”
宁珵钰点点头,“听过,但,不太记得了,很久之前听过。”
——意思是上学的时候听过。
当时学生们家里有点条件的,就会带个小MP3,存满了歌,在自习课塞着一副有线耳机,摇头晃脑,边转笔边写作业边听。老师也不管,反正这普高已经是全市垫底的排名了,管也管不出状元,搞不好还会和未来的“人中龙凤”结下梁子,爱咋咋地吧。
宁珵钰没有MP3,他只能听同桌的,同桌多半都会分他一只耳机,两根线连着,他就是从各种同桌的MP3里认识了各种乐队、歌手,而后在宝贵的计算机课搜一搜喜欢的歌听。
他不记得怎么认得的刺猬乐队,估计也是哪任同桌给他听的。
不过比起这件事,宁珵钰想问的,是古鹰的机车。
“你刚刚说你车丢了?”
“嗯。”古鹰闷闷不乐,吊起眼皮,望了一眼车来的方向,然没有公交车,“丢了,倒霉,我才新买没多久的。”
“很贵啊?”宁珵钰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有点局促,“好可惜。”
古鹰听出来这一句“好可惜”挺敷衍没诚意的,他扯扯嘴角一笑,“算了,再买一辆了只能。手机也是,再换一部。”说着他掏出手机,黑着屏,他按了一下,没打开,估计开机又会跳出下载安装包界面。
用了三四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像他这种自由职业者,手机也没什么重要数据文件,不爱拍照、照片更是没多少,有的也都在作画的平板里存着,换就换吧。
没多久他就看开了,身边坐着宁珵钰,两个人静静等待末班车,古鹰心底油然升起一阵愉悦。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没有什么是他看不开的事儿——再想不开,想想现在身边坐着的可是当年拒绝了他的初恋情人,哪个男人能不高兴?缘,还真是妙不可言。
其实古鹰刚开始没一下子认出这人是宁珵钰来着,他哪敢做这种黄粱美梦,只不过越琢磨越看越发现不对劲,恍然大悟老天爷给了他“再来一次”的机会,他想都没多想,直截了当袒露心迹,他就是想追宁珵钰,以前的宁珵钰也好现在的也好,无所谓,他就是喜欢这人,即便被他姐说这是一种执念而不是喜欢,都无所谓。
人生苦短,执念和喜欢有个屁的区别,等他这种凡人能区别开了估计都七老八十落叶归根了!
何况古鹰又不是真的把宁珵钰给忘了,这么多年都惦念着呢,基本上他看对眼的每个床伴,多多少少和宁珵钰的长相有点像。
宁珵钰是他的性取向启蒙人,没有宁珵钰,古鹰还真不一定能知道自己喜欢漂亮的男人,还真有可能就成了相亲时由于互相看不上眼便开门见山问“你在xx有房吗”的饮食男女。
以前有朋友好奇问他:“你怎么发现自己是同性恋的?你那代人怎么做到一个女朋友不谈还能发现自己是个gay?”古鹰面上当然只说一些假大空的话,什么天生的啦之类的。
但他心底清楚得很——怎么发现?很俗,俗不可耐,欲望驱使——对着宁珵钰,脑子里产生非分之想的时候。没有特殊的场合故事,就是这么个人,出现在他的世界里,像水一样流向他——就算两个人的对话十根手指能数过来,却是他意识到自己性取向的契机。
宁珵钰是那个契机。
宁珵钰听见古鹰忽然哼起歌来,就哼了一两声,他瞥了古鹰一眼,只见这人刚才脸色还是铁青的,现在居然喜笑颜开的,好像刚才丢车、坏手机的那个人不是他。
“你好像心情挺好的。”宁珵钰今晚话有点多,和在理发店跟客人聊天不一样,私底下他不爱说话,平时的社交耗费了他太多精力。
可是对着古鹰吧,不说点什么气氛就会变得古怪。
古鹰点点头,“是啊,因为你在这里。”
宁珵钰差点给这话呛住,他不太明白,古鹰到底为什么要追他,也很好奇对方到底认没认出自己,他俩可是高中同学,古鹰要知道了不怕尴尬么。
“怎么东西丢了还笑得出来……”宁珵钰索性回避了古鹰给出的理由。
“丢了就丢了嘛,又找不回来,我犯得着为它们伤神?”古鹰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人还得往前看的……我猜我们已经错过了末班车了,走吧,你打个车回去,我手机坏了。”
古鹰不过随口一说的话,宁珵钰一直从上出租车到回到家,心里都还在琢磨,他不得不承认,这话给他的冲击感不小,包括和古鹰出去吃个宵夜,都能让他想起很多事情,而这些情绪无一不在告诉宁珵钰,他俩之间的差别,古鹰是自由达观的,而他自己是规矩认命的。
比起这种差别,更让宁珵钰心脏产生异样情绪的——与其说羡慕,不如说是一种嫉妒——宁珵钰曾经非常、非常想要成为一个自由的人,寄居蟹想要像风一样无拘无束地生活。
他假装不在乎爹妈去世,假装不在乎被人强暴,假装不在乎读不读大学,假装不在乎牺牲自己奉献给妹妹,假装不在乎妹妹领不领情……
其实他越是假装他越是在乎得很,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