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在场之人顿时惊白了脸色。
他们全然未料到,纵是今日见过凤紫顶撞君黎渊,但也不曾听过凤紫能胆大妄为的诅咒自家殿下。
宫奴们皆面色震撼,目光也惊得起伏不定,随即急忙抬头朝君黎渊望去,却见君黎渊那张俊逸风华的面容,也终归是漫出了几许低怒。
要死了,今日这厉王府婢女定是必死无疑了。
宫奴们战战兢兢,心底皆如是笃定。
奈何,君黎渊并未立即言话,也未如宫奴们预料得那般怒不可遏,他仅是静静的立在原地,深邃至极的目光在凤紫面上打量了许久,而后,才稍稍挪开目光,温润的嗓音也突然变得幽远至极,“姑娘许是不知,本宫历来便不幸命运,只信自己,倘若天命阴狠,本宫,便逆了天命便是。”
幽远无波的嗓音,无疑是莫名的卷出了几许大气与自信。
凤紫脸色冷冽,目光森然,冷嗤道:“殿下不信天命,总有被天命收走之际。毕竟,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是人,皆逃不过的。”
君黎渊瞳孔微缩,按捺心神一番,随即便朝凤紫微微一笑,“是否逃得过,此际所言尚早,更也不劳姑娘操心了。倘若姑娘此际还有精力鄙夷与诅咒本宫,想来也是有力气送本宫出府,如此,便望姑娘在前带路。”
凤紫静立在原地,满面冷冽的观他,并未言话,也毫无动作。
君黎渊眼角微挑,温润而笑,随即薄唇一启,竟如调侃蛊惑般的道:“早些将本宫送出府去,姑娘便也可早些对本宫眼不见心不烦。再者,厉王此际虽是醒来,但却不能动,更不言言话,姑娘若有意在此僵持着等到厉王能开口时唤你进去,本宫,倒还不如劝姑娘早些打消这念头。”
萧瑾醒来,却无法动作,更无法开口出声?
凤紫神色越发的深了一层,思绪翻转之间,一股股怅惘与紧然之意在心口蔓延,却也分不出究竟是对萧瑾还未咽气的无奈,还是对萧瑾未亡的释然。
但总的来说,方才从国师叶渊的口中闻得厉王醒来,心底便微微的松了口气,却也不知何故,又或许是,她终归不是大奸大恶的阴沉之人,是以,那些冷硬的心思与心境,她云凤紫终归是学不来的。
一想到这儿,凤紫才稍稍敛神一番,森冷的目光朝君黎渊扫了半晌,才低沉而道:“殿下既是吩咐奴婢送你,想必奴婢拒绝,自也无法。”
说着,面色一沉,嗓音一挑,“只不过,奴婢对这厉王府的确不太熟悉,若是带错了路,绕多了弯子……”
未待凤紫这话言完,君黎渊已温润出声,“本宫方才也说过了,倘若姑娘带错了路,本宫,便全当是夜逛这厉王府,顺便,再赏赏月色了。”
是吗?
凤紫冷眼观他,不知可否。
既是这厮都将话说到了这层面上,若是她强行拒绝,自也得不到任何好处,毕竟,萧瑾醒来,但却无法出声,她自也不能希望萧瑾此际便唤她入屋,从而恰到好处的助她脱身。是以,此际终归得靠自己,而今被逼到这份儿上,便是满心的恼怒与仇恨,自也该好生收敛,从而,再见机行事才是。
思绪翻转,凤紫默了片刻,才回神过来,冷冽的目光极为直白的朝君黎渊扫来,阴沉而道:“既是如此,殿下随奴婢来吧。”
她言语极为清冷与干脆,待得这话一落,便已转身朝前踏步。
大抵是站得久了,双腿也的确僵硬,行走之间,足下略微踉跄,身子也有些摇晃不稳。
她暗自咬牙,肆意强撑,努力的朝前踏着每一步,全然不愿在这君黎渊面前因双腿踉跄而跌倒,从而失了尊严,闹了笑话,再一次让他鄙夷与轻视。
思绪蜿蜒,心底,也一直冷冽沉重,那一股股血仇,也被她强行压在心底,不曾在面上表露得太多。
身后,君黎渊与一众宫奴的步伐也极为缓慢,似在有意的配合她一般,君黎渊仅是缓缓跟在她身后,并未闹腾出什么幺蛾子来。
一路而来,凤紫一言不发,君黎渊也并未出声,待得半晌,一行人终于行至了王府大门。
凤紫心底逐渐松了半口气,而后驻足转身,清冷的目光刚朝君黎渊落去,却不料恰到好处的对上了他那双深黑的瞳孔。
灯火熹微,光影重重,也不知是否是光火暗淡的缘故,他那双眼睛,竟极为的深邃厚重,犹如深渊一般,似是要将人彻底的吸进去。
凤紫瞳孔一缩,心口一紧,下意识的挪开目光,随即稍稍稳了稳心神,低沉而道:“厉王府院门已至,奴婢引路之责已是完毕,此际,便先告辞了。”
这话一落,分毫不顾君黎渊反应,当即便要踏步离去,只奈何,足下才刚刚踏出一步,手腕,便突然被人捉住了。
霎时,修长却又冰凉的指尖缠上了手腕,发紧得厉害,凤紫神色骤然一变,当即下意识的用力甩手,不料君黎渊将她的手握得极紧,分毫不容她挣脱。
“姑娘便是如此不愿与本宫多处一会儿?”仅是片刻,君黎渊那平和无波的嗓音响起,相较于最初的温润儒雅,此际的嗓音,倒是莫名的显得复杂厚重。
凤紫手腕发痛,却也停止了挣扎,思绪翻转间,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