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记忆涌上心头,老余一时间有些懊丧,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心中暗自思量:原来自己已在这个时空兜兜转转度过了十八年之久了吗?
老余的这一系列举动,让现场的众人都惊愕不已,呆立当场,满心困惑。
宗越缓缓走上前来,抬手轻轻放在老余的肩膀上,眉头微微蹙起,用轻柔却带着关切的声音询问道:“师父,您……这是怎么了?”
老余这才回过神来,凝视着眼前这位已经成长为二十四五岁青年的宗越。
想到初次相见时,他还是个七八岁的稚童,如今却已全身上下透着芝兰之香,面容温润如玉,眼神中更有着不怒自威的气质。
老余无奈地苦笑着,声音中带着哭腔,表情极度扭曲地说道:“哎呀!当年的稚童现在都这般大了!我想回家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带着我的竹儿回家呢?”
宗越闻言,一脸茫然又急切地问道:“师父说的竹儿,可是竹钰?”
老余一把抓住宗越的手,焦急地问道:“什么竹钰?她一直就是我的竹儿啊!她是不是被抓住了?”
宗越看着老余焦急的模样,心中暗自思量:师父和母妃定是遭遇了什么巨大的变故,才会导致精神如此失常吗?
在这邕颐国,谁人不知竹钰是前太尉竹茂清的独女,是前虎贲大将军,怎么就成了师父的竹儿了呢?
莫非竹钰在密林中遭遇宗锦歌的暗杀时,是师父出手救了她,并收她为义女?
宗越愈想愈觉蹊跷,竹钰那窈窕的背影,竟与母妃的身影惊人地相似,莫非竹钰竟是母妃与竹茂清所出?
抑或是师父与母妃的骨肉,因惧怕世俗的非议与惩罚,而被悄然送入竹府抚养?
这一念及,他顿觉此推测颇为合理。
自他记事起,便见母妃在宫中步步为营,父皇对她越是宠爱有加,她越是谨言慎行,如履薄冰。
母妃深知,专宠必然招致后宫的嫉妒与排挤,因此她总是设法让父皇雨露均沾,对其他妃嫔亦有所眷顾。
然而,薛氏入宫后,凭借其手段,使得他们母子不得不远赴藩地。
在藩地,母妃为他精心挑选师父,于众多先生之中,母妃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师父。
如今想来,他们当时的神情举止,确乎不似初次相见,难道他们早已相识?
思及此处,宗越不禁回忆起数月前与竹钰初见时的情景,对她产生了一种难以名状的亲切感。
原来,她竟是自己的胞妹!
原来如此!宗越恍然大悟,心中豁然开朗!
“越儿,师父问你,竹儿是否被擒住了?你为何发呆?”正当宗越陷入沉思之际,老刘不知何时已从床榻上起身,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地问道。
宗越猛然回头,望着老刘,声音中带着哽咽与不知所措:“越儿……参见母妃!”
其余几人见状,连忙躬身行礼:“参见瑶姬娘娘!”
“哎呀!你们这是做什么?哪里来的这么多繁文缛节?正事要紧!老余,我们走,去救竹儿!越儿,时间紧迫,任务艰巨,回来再与你细说!”
老刘声音洪亮,动作果决,说完已大步流星地走出密室,全然不见瑶姬娘娘往日的温婉娴静,只留下一众人在密室中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殿下,敢问是哪位贵宾需要老朽亲自诊视?”
肖医师自侧门缓缓步入密室,目光扫过众人,一脸疑惑地问道。
“不可,我们必须阻止他们!”
宗越被肖医师的话语猛然拉回现实,未及回答肖医师的询问,便已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苍峋峰近日虽摆脱了宗锦歌暗卫的严密监视,但自宗越逃离皇陵之后,宗锦歌的暗卫便如影随形,四处搜寻他的踪迹。
方才众人扮作商队潜入,亦是费尽心思才巧妙避开他们的耳目。此刻若贸然外出,必定会暴露苍峋峰与壑峋峰的秘密,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肖医师望着宗越疾驰而去的背影,一脸茫然,转而望向众人,众人亦是满头雾水,纷纷摇头不解!
宗锦歌与蘅芜策马疾驰,一路紧追穆柏熠,直至昨日大战的崖谷。
夕阳的余晖越过崖谷外围的最后一座山脉,而月亮与星辰尚未显露身影,崖谷底部已是一片暮色苍茫,只留下大战后的满目疮痍。
在崖谷的正中央,赫然多了一座坟墓,那是薛时为薛忠所立的衣冠冢。
因薛忠的双臂已无法找回,薛时便取了这附近的土壤与残骸,将其安葬于此,随后便携薛忠遗体返回了薛府。
穆柏熠悬空于崖谷的半空之中,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如同木偶般环顾四周,一片死寂。
听见宗锦歌一行人的动静,他自半空中疾速而下,宛如闪电般瞬间矗立于宗锦歌的面前,用他那如狼般的的爪子猛地揪起她的衣襟!
穆柏熠的脸色依旧惨白如纸,在这诡异的暮色之中,更添了几分骇人的气息。
蘅芜正要拔剑而出,却被宗锦歌以眼神制止,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果然,穆柏熠揪着宗锦歌的衣襟凝视了许久,突然面容扭曲,仿佛认错人一般,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