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当了便当了!”裴老夫人皮笑肉不笑地盯着陆晚音,“今日我还有一件事要同你分说分说,算算日子,你嫁到裴家也有三年了,三年无所出,莫说生个女儿,连个蛋都没有。若不是我儿看你可怜,我早让他一纸休书,把你休回家了。”
休妻?陆晚音想了想,不行!按照大齐律,被休掉的正妻,是没有权力拿回嫁妆的,她得和离。
裴老夫人图穷匕见:“裴家一脉单传,我儿肯定要开枝散叶。陆晚音,这段日子,也不知道你中了什么邪,院子就留了一个丫鬟伺候,弄得我儿去都不去。正好,我新买了两个妙人,屁股大,好生养,你领回院子专门伺候我儿,可好?”
前一世,陆晚音顶替陆惜宁嫁给裴思恒,心里对陆惜宁一直心怀亏欠。所以,当陆惜宁让她不要与裴思恒同房,并要求她要阻止裴老夫人往裴思恒房里塞人时,她也只能苦涩答应。
每当遇到裴老夫人以她生不出孩子为由塞人时,陆晚音便会示弱求饶,进而对婆母与小姑子的要求予取予求,这一套都被两人摸清楚了。
可惜这一次,怕不会让她们如愿了。
陆晚音看着裴老夫人刻薄的长脸,淡淡一笑:“一切听凭母亲安排。”
裴老夫人与裴思吟都愣了一下。
“母亲,到时候你直接让人去碧华苑就好。夫君最近都宿在那边。”陆晚音装模做样地看了看天色,“时候不早了,玉佛寺山路遥远,儿媳先告辞了。”
再不走,裴思恒都要下朝了。
说完,陆晚音行了一礼,领着小婵走了,完全不理会身后裴思吟的大呼小叫。
“小婵,你去吩咐人套马,另外,打探一下,库房里的东西,究竟是谁告诉裴思吟的。”陆晚音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夫人,你是想……”
“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还敢胳膊肘往外拐,平日里我是太好说话了!等礼完佛,杀鸡给猴看!”陆晚音冷冷道。
当日她被强灌红花堕胎,帮凶可不止一两个。
赶在裴思恒回府前,马车摇摇晃晃的上路了,玉佛寺是京城有名的佛寺,也是皇家佛寺,香火一直十分旺盛。
路上去进香的人和马车都十分多。
陆晚音一行挤在其中,走得并不快,等到日头渐高,才行到了半山腰。
小婵掀开车帘,看外面的风景,嘴里通报道:“夫人快了,依我看,再过一刻钟就能下车了。”
“好。”陆晚音闭目养神道。
然而就在这时,外面骤然传来马儿的嘶鸣声,以及行人的惊叫逃窜声。陆晚音的马车也受了惊,她和小婵在马车里滚成一团,马夫立刻紧拉缰绳,让马车避到了路边。
“让路让路!竟敢在此堵静和公主的车架,不想活了吗?”
一架黄顶马车正奔驰而来,路上的行人和马车纷纷闪避,普天之下,只有皇室中人可用黄顶马车。
马车里的陆晚音扶了扶歪掉的发髻,心狠狠沉了下去,心道,真是冤家路窄!
静和公主娇纵任性,嚣张跋扈,一向视人命为草芥。
前年有贵女得罪了静和公主,京中举行花灯节时,静和公主竟然命歹人将人掳走。
任凭对方家里如何动作,就是找不到人。
翌日,那贵女的尸体,不着寸缕地倒在京中街道上,身上满是污浊,所有人都猜测,她是被歹人活活凌辱而死。
想到此处,陆晚音神情骤寒,狠狠掐住自己的掌心。
待静和公主的马车经过时,陆晚音悄悄掀开一丝车帘,隐约可见明黄色的马车里,坐着一位妙龄女子,打扮得珠光宝气,还浓妆艳抹,艳丽至极,美虽美,但五官颇显刻薄,尤其唇角下方长了一颗黑痣,显得十分不好惹。
陆晚音放下车帘,想不到居然如此凑巧,碰到了这个煞神。
“小婵,打道回府。”陆晚音识时务为俊杰。
“夫人,车辕断了一截,回不去啊!”谁料小婵还没回话,马夫就叫道,“得劳烦夫人下来走一段了,咱们得上山去,玉佛寺里有修车辕的僧人,到时候换个把头就好。”
“夫人,来都来了。”小婵说了一句至理名言。
陆晚音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只求菩萨保佑,上香的香客如此之多,自己千万不要和静和公主撞在一起。
两人随着香客走了一段路,才得知佛寺的内院已经被静和公主的人封了起来,陆晚音这才松了一口气,和小婵一起上过香,拜过菩萨,又吃了斋饭,念了经文,再诚心实意向京中有名的高僧——广明大师求立长明灯,以此来祭奠她前世的孩儿。
办完这些事,陆晚音心中微定,见天色微沉,这才急着让小婵看看马车如何,早点回府。
好消息是马车修好了,坏消息是,走到山腰,谁能想到,原本白天还艳阳高照的天气,到了傍晚,居然下起瓢泼大雨。前方堵住了,有人过来传话,说是前方山体滑脱,堵住了回去的路。
陆晚音不得不命车夫返回,看能不能留宿玉佛寺。
而静和公主此时正站在屋檐下发脾气,让负责她出行事宜的宦官跪下掌嘴,一抬头,便见几辆马车冒雨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