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
林木杨细细地咀嚼一遍这三个字,没有立刻回话。
当着对方的面把手中没吃完的红薯袋子封好口,余光瞥到对方骤冷的脸色,他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据我所知,甘甜没有男朋友。”
不管他和甘甜的关系到底是什么,甘甜对外都不曾承认自己有男友,是非单身的状态。
林木杨听她工作之余与吴尤闲聊,也从不曾提起过自己正处于某段正常、稳定的恋爱关系中,反而时常胡侃,言语大胆地讨论一些网上的肌肉男,表达一些轻狂的、浮于表面的喜欢。
而眼前的男人,至少外表看起来,不是她喜欢的那种类型。
汉东的性文化开放,年轻男女之间的交友界限不明是常态。林木杨对这种互帮互助的关系不做评价,但他心里有过猜想,甘甜与他之间或许是这种关系。
只要不是男友,旁的都好说。
可他自称男朋友,大抵是越界了——
年轻男人的情绪藏得很好,至少在脸上并不显露。但他太急躁,不论是开头打招呼的“喂”,还是一上来就急切地自报身份,目的太明显。
他在恐惧。
纵然他有一张喜怒不形于色的冷脸,在人精似的林木杨面前,也经不起琢磨。
林木杨不愿以阅历和经验倾轧这个年轻人,但这种围堵着实让他不爽,他微笑着退后一步,慢条斯理地开口:“不管你是出于关心还是私心,贸然地前来找我,我都觉得这种做法并不妥当。”
他轻轻敲打,“我想你应该摆正自己的位置。”
岑驰面对老成的强敌没有退缩,单薄的眼皮掀起,反问一句:“那您呢?是在以什么身份告诫我?”
林木杨无所谓地随口回答:“甘甜的老板?”
“老板。”
岑驰平静地重复一遍,终于弄清楚了男人的身份。
为什么在刚刚经历被人跟踪这种可怕的事情之后,还推拒了所有人接她下班的提议;为什么还要特意给他打电话,强调让他不要去接,说会有朋友一起。
此刻都有了答案。
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她拒绝其他人的理由,就是她的那个“朋友”。
岑驰垂下眼,语调平平,“我做过许多兼职,没有见过老板单独送女员工下班,还要跟她同吃一份食物的。”
他在两秒内调整好表情,抬起头面对林木杨,“这不是老板,这是职场性骚扰的嫌犯。”
原来是看到了啊——
所以才会没有礼貌地跑到假想敌面前耀武扬威。
因为感受到了忌惮,所以炸毛,狐假虎威地想要吓退敌人。
林木杨轻笑,不把对方儿戏一样的指控放在心上,随口说:“不能接受老板这个身份的话,或者你把我当甘甜的——”
“叔叔”两个字在林木杨嘴里转了一圈,最终还是出不了口。
“她的长辈、哥哥?什么身份都好,选择你能接受的一种。希望你保持言语之中的基本尊重。不仅是尊重我,也是尊重甘甜。”
岑驰面无表情:“我不觉得我有必要尊重一个潜在的性骚扰罪犯。”
林木杨语气加重:“如果你刚刚看完了我们的相处,还依然坚持说出‘性骚扰’这三个字的话。那我建议你去挂个眼科,没事的话顺便再去看个脑科。”
岑驰并不退让,“我就是看完了你们的互动,看出了你的不怀好意和处心积虑,才会担心她是否处在一个安全的工作环境之中。”
岑驰平静锐利的眼直视他,“您看起来比她年长许多,当初如果早生个两年,努努力,甘甜的年纪似乎都能做您的女儿了。”
林木杨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恼怒,一半来自对方的话,一半来自对方那双眼睛。
他的眼睛与甘甜的毫无相似之处。
甘甜是双眼皮,眼褶深、眼型圆润,笑起来眼角向下,看起来十分无辜;而这位,单眼皮,眼皮薄,眼型平直,别说笑,他眼里是一潭浓重的死水。
但直勾勾盯着人看的时候,又都一样澄澈、黑白分明,毫无遮掩。
林木杨压下心头的无名火,他知道在这种对峙中,从头到尾都保持轻松状态的人更容易成为看起来毫不费力的赢家,依旧保持着一贯的语速和语调。
“不怀好意、处心积虑?”他微笑,“谢谢你把我顺其自然的追求说出苦心孤诣的感觉,我很受用。不过,我看你也是蓄谋已久。”
岑驰坦坦荡荡地点头,“您说的对,我就是蓄谋已久。但您不要粉饰您的追求,您大她那么多,您的行为是引诱。”
年轻的孩子就是这点好,在手里没有底牌的对峙中,也有和盘托出的勇气。
他一出口,林木杨反而沉默下来。
“我不知道您的目的,您的私心,但当一个年长许多的男人突兀地出现在一个年轻女孩身边时,无论是她还是她身边的人,都应该、也必须保持戒备。”岑驰继续说下去,“您当然可以说您是老板、长辈、哥哥,您的行为是追求。只要您心里坦荡,您说什么都可以。”
一直在使用尊称和敬语,不过不是为了显示对他的尊重,只是为了讽刺他的年龄。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