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甜拽着半截领带,缓慢地直起身体。床很矮,两人的身高差异又太大,根本不足够让她够到叶思灼。
她有些气恼,又隐约觉得叶思灼在装模作样,抬头看了叶思灼一眼,表情写满控诉。
叶思灼哪里不懂她的意思,他没谈过恋爱不代表他不开窍,只是觉得这玩意儿没什么意思。
他再弯点腰,她再抬点头,两张嘴一碰,吃点对方的口水。
不就那么回事?
挺无聊的,甘甜说到底还不是他嫂子,确定关系之前中了药跟谁打个啵儿也挺正常的,跟他没什么关系。
反正他妈都说了,是干女儿。
叶思灼当即索然无味,想撤,刚直起腰,甘甜就收紧了手里的领带。
领口收紧,脖子被勒得发痛,他下意识沉下腰,缓解不顺畅的呼吸。
叶思灼被这一下整的恼怒地想发火,却等到了一下猫抓似的抚弄。
是甘甜用指尖挠了下他的喉结。
叶思灼脑子炸开,喉结本能地缓慢滚动一下。呆愣地看着甘甜收回手,一脸尴尬无措地看着他。
她的指尖很长,弧形,指甲莹润透亮,漂亮的粉色。
叶思灼不懂什么甘露寺美甲,他只觉得被挠的那一下有点疼,异样的,无法忽视。
昨夜去接她的后半程记忆复苏。还算乖,但身边离不了人,他一放开手,她就哼唧。
所以,在那边,也是这样?
廉肃,还是那个家庭医生。
叶思灼私心里认为不会是廉肃,更像是那个家庭医生。
但无所谓,他没有好奇心,是谁跟他也没关系,他从甘甜的手里解救出自己的领带,道貌岸然地站好,不咸不淡地说:
“我昨晚喝了酒,记不清了,你也忘了吧。”
甘甜松了口气,正合她意。
叶家父母都不在家,晚饭时间才出现。
叶母递出一张支票,委婉地问她能不能每天抽出一个小时到病房陪伴叶慕青。
“你昨天在的时候,慕青的脑补活跃度比平时高,对外部的感知也提升了,”叶母把医生说的话给转述甘甜,语气压抑不住的惊喜,“医生说是有用的。”
其实只是她来的时间巧,A092说叶慕青快醒了,也就这一两个礼拜,看她的任务进度。
支票上的一串的零昭示着叶母的诚意,甘甜半推半就地答应了,说每天下班就去医院。
对,没错,甘甜在这个世界是有工作的,一家私立小学的音乐老师。
叶母点头,甘甜的情况她听甘家父母提起过,“英豪二小?”
甘甜点头。
“那正好,让思灼每天接送你上班,顺路。”叶母说。
叶思灼把调羹放下,稀奇地看着自个亲妈。
“妈,我们家是要破产了?请不起司机?她自己会开车,你能不能别把人当成三岁小孩啊?怎么不让我给她喂饭呢?”
叶母面无表情,“反正你每天也要上班。”
叶思灼气笑了,“您那么关心我,应该知道我每天下午上班,她也是吗?”
他起身,想要结束无谓的谈话,凳子摩擦地板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人刚要转身,一双筷子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去,没碰到他,但筷子上的一滴汤汁洒到他肩膀上,被布料吸收,洇开好大一个油点。
甘甜目瞪口呆地看着出手的叶父。
叶思灼回过头,脸上已经没有笑意了,他没看板着脸的父母,也没看恨不得能原地消失甘甜。
甘甜起身,想要说点什么制止,但叶思灼对她勾唇笑笑,摇了摇头。
随后抽了张纸,用力地擦着肩膀上的油点,用力得那双带满鸡零狗碎戒指的手骨节泛白,能看到隐隐的颤抖。
叶父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叶思灼:
“你哥在医院躺了一个月,你去过几次?成天在外花天酒地,一事无成,惹出来的屁事倒是一大堆。天天顶着张笑脸,你是不是巴不得你哥……”
“老叶!”
叶母意识到话说重了,急忙出声制止。
但到底是迟了。
擦不干净就不擦了,叶思灼决定放过自己,把纸团成团扔在桌上,纸团弹了一弹,落到他和叶父之间空着的椅子上。
这是叶慕青的位置,叶慕青没在,这位置就一直空着,父亲也没让他坐过去,坐近一点。
好没意思。
“是,我巴不得他死了。”
叶思灼语气平淡,把叶父没说完的话说出口,不出意料地收获母亲的一巴掌。
叶父指着他的鼻子骂,“你哥死了,我就把叶家捐了,轮不到你。”
叶思灼点头,伸手擦出嘴角的血渍,笑着点头:“挺好,做慈善。”
说完,也不顾其他人的反应,转身挑了把车钥匙,头也不回地离开。
从那天开始起,甘甜就没有再在叶家见过叶思灼。叶家父母不常出现,偶尔早上碰到,会一起吃个早饭。
那么大的房子,一个人待着又冷清害怕,甘甜留在叶慕青病房的时间大大增加。
反正一切都不用她操心。
床上的男人对她来说是个摆设,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