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两人躺着躺着自然滚到一处,沈虑刚洗过澡,吐息间满是清冽的、难以忽视的薄荷香气。
屋里灯都熄灭了,但并不昏暗。亮度刚刚好,足够甘甜看清沈虑的肌肉走向,又不足以看清他幽暗的表情。
唯一的光源是床头边的投影仪,蓝紫色的光线幽幽地投射到白布上。片子是沈虑选的,一部很经典的战争片,甘甜不感兴趣,也分不出注意力去看。
沉重的鼓点、冲锋的号角,还有激烈不断的枪声萦绕耳侧,但都没有来自沈虑身上的薄荷气息缠得紧。
甘甜很多次被磅礴的背景音吸引注意,又反复从游离的边缘被沈虑拽回来,他眼神笃定地盯着她,不允许她有一刻游离。
但在她每次回神看向他时,他又变成了那个审时度势的沈虑。
投影还是周焕购置的,他在宿舍下单时,兴致盎然地跟于嘉寅讨论品牌和功能。言语间都在畅想与甘甜窝在床上一部一部看电影,以此来打发冬日的闲暇时间。
却不想安装好不久,两人就迎来巨变。
周焕没能用上,电影最后是当日旁听的沈虑看了。
沈虑今夜格外强势,手摁住甘甜的腕骨,强势又不容置喙地插入她的掌心,与她十指紧扣。
这种亲密无间的时刻,情绪是可以通过肢体传染的。
甘甜感受到他的不安和紧张,耐着性子顺着他的意说了不知多少句“我爱你”。
沈虑黑冷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她,低头吻她汗涔涔的侧脸,声音低哑:“我永远,且唯一的爱着你。”
甘甜因这句回应有短暂的失神,心灵上的。
她忘了在哪里看过,一个人爱人的方式往往是他渴望被爱的方式。
沈虑是在期待吗?
期待她除了不走心的“我爱你”外,还能在爱你中加上“永远”和“唯一”。
善解人意的沈虑,没有让她苦恼的表情停留太久。
甘甜思索的过程中,骤然感觉到指尖的一点疼痛,低头一看,是沈虑在用犬齿咬她。
她几乎不允许他在自己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今天却有点放纵他的意思。半靠在床头,看沈虑用潮红未退的脸,表情冷淡地启唇啃咬她。
画面照旧是美的。
沈虑的天赋就是他的差异感,他太擅长用那张秾丽做冷淡到极致的表情。次数多了,让他不管做什么,都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假正经。
更何况他现在正在一本正经的假正经。
镇上的那根红绳甘甜戴上了,红线一样圈住她。那枚新的小小的吻痕印在甘甜手腕上的小圆骨头下方,像一枚红色的月亮,被红绳挡住一点,又会因为手腕的动作而完整的暴露出来。
沈虑似乎对此很满意,去上课的路上,他的视线一直若有若无地瞥向她的手腕。他高兴的不明显,分寸拿捏的合适,刚好卡在让人觉得他得意忘形和一不小心就会忽视之间。
两人的早课在同一栋楼的不同楼层。
迈上步梯之前,甘甜突然觉得手腕被扯了扯,她随着这股力道走到一边,回头对上沈虑欲言又止的脸,耐心十足地等着对方开口。
“有件事我要告诉你,”沈虑声音和表情都毫无波澜,但了解就会知道,能让他如此特意提起的不会是小事,“周焕——”
说出这两个字时,沈虑深邃的眼睛比平时更深更重地看向甘甜,希望看到她的不在意和不关心。
但他失望了,甘甜细长的眉梢微微挑起,在阳光下呈现出浅褐色的瞳孔微微扩大,像是十分感兴趣或是惊讶的样子,并不明显。但他离得近,微表情也被他全部收入眼中。
沈虑心直直下坠,只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她抿了抿唇,有点僵硬地扯扯嘴角,打断他:
“我好像知道你要说什么了。”
她的眼神涣散,最终落在他身后的某处,沈虑心念一动,似有所感地扭头。勤学楼门口,匆匆赶着去上课的学生中,某个穿着黑色短袖的身影十分扎眼。
身姿挺拔、颀长,宽肩窄腰,黑色短袖收进同色的阔腿牛仔裤里。皮带上吊儿郎当地挂着两条长短不一的铁链,一边扣在袢带上,一边扣在右前侧的口袋上。
依然是周焕往日的穿衣风格,随性里带点个性。但他从前绝不会把上衣扎进皮带里,也不会在早八的课程之前赶着抓个头发。
沈虑都快要闻到他身上扑面而来的发胶味。
又瘦了点。
甘甜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飞速地收回眼,指尖戳戳比她更早收回眼,正目光沉沉打量她的沈虑,状似不经意地不再继续有关周焕的话题。
“走吧?快上课了。”
沈虑提起周焕原本是怕他突然出现打的甘甜措手不及,想在他们遇见之前给甘甜打个预防针。不想时机卡的刚好,硬生生给情敌的出现做了铺垫。
他气恼,不可能再提一句周焕,点点头,“走吧。”
距离上课还早,楼梯上不算十分拥挤。偶尔会有一两个去高层上课的学生,急急忙忙从较为松散的最右侧快步挤过去。
甘甜和沈虑不疾不徐地上到三楼,沈虑的教室在这一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