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戛然而止,司机看着人流量渐少的墓地,
“夫人,人都快走光了,咱们要下去看看吗?”
黑色的奥迪车线条流利,雨水顺其流下,迅速汇入地下的积水中,不见踪影。
齐祁坐在后座,将车窗缓缓按下,窗外的雨顺势打在脸上,冰冰凉凉的。
“可以麻烦你一件事吗?”齐祁突然道。
司机:“您请说。”
“替我买束红色的郁金香送过去。”
司机得令,撑着黑伞奔进了雨幕之中,很快不见踪影。
叩叩叩——
“你好,请问能挪挪车吗?”
车窗从外面被叩响,外面撑着蓝色格子伞,拿着手机正拍摄volg的一对男女都皱着眉头,嘴上嘀咕着怎么把车停在这里。
“稍等一下,司机还没回来,我不会开车。”
齐祁的脸庞从车窗里露出来,话语不温不淡。
“真服了,都是些什么人啊!”
窗外女人不耐烦的声音洪亮无比,嗤了一声,直勾勾地盯在齐祁那张精致的脸蛋上,想要直接发火,却又碍着,不能爆发出来。
齐祁没理她,撑着格子伞的男人弓下腰背来,抬了抬眼镜,
“这样,你能打一个电话给司机吗?我们还赶着回去建素材,时间有点赶。你知道的,今天是林女士的葬礼,虽然很多人在这里直播,但我们是想回去做个纪念版的……”
“你跟她说这么多干嘛?真是的。”
女人神情更加不耐,开豪车就了不起吗?
可现在除了等待司机来,齐祁也不能擅自妄动,好在司机及时地拿着的花跑着过来,看了一眼车外的两人,恭敬地道,
“夫人,花买好了。”
齐祁接过花,瞟了一眼,应声道,
“你快把车挪挪吧,他们久等了。”
齐祁说话十分有耐心,压根毫不受到刚刚言语的影响,白皙的手指擦过花瓣上的雨滴,一举一动,优雅而又高贵。
“好嘞,多谢了!”
窗外的男人撑着伞终于向自己的车子走去,女人的嘴里依旧在嘟囔着矫揉造作等词语,可这些话都传不到齐祁的耳朵里,她何必跟她计较。
这不过是一段插曲,齐祁穿着黑色风衣拿着花束走到林舒烨墓前时,天色近黑,根本不再有一个人。
唯独呆呆地站在墓前,看着黑白照片上她年轻时的容颜,驻足凝望。
良久,她才对着墓碑上的那人开口道,
“当初叫你妈妈,不是装出来的,是真心的。”
林舒烨杀了dad,可她却无法去恨,她知晓了自己这残破的身世,可她却宁愿自己从未知晓。
甚至 ,她不知道自己未来应该要去往何方,别人说的对,她没有亲人,甚至从未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所幸,她从来没有拥有过,所以自然就无法感受到失去的痛苦,这或许对于她来说,未尝不是一种幸运。
“这是我来见你的最后一面,无论如何,你给了我生命…在这一点上,我得谢谢你。”
说完,齐祁将花放在那万千花束之中,没有署名,没有只言片语,就这样跟那些花朵融为一体。
没有人知道她曾来过,她不过是来祭奠林舒烨众人中的一个,仅此而已。
此时雨下得越来越大,从墓地到停车位上,她的平底鞋尽数打湿,暗黑的天色与这朦胧的水雾,为这终于平静下来的园子里,染上了寂寥。
她回到亓园已经八点过,湿透的鞋袜早已经被她扔在车上,光脚进屋时,还留下一串水印。
“夫人,现在天气转凉,快把鞋子穿上吧。”
玲姐见状,赶紧将拖鞋跟毛巾拿了过来。
齐祁并没感受到冷,一边擦拭着,一边四处看了看,
“贺清让呢?还没有回来?”
林舒烨的葬礼贺清让没有出现,可Mark找到了他,英国那边的生意不能没有人接手,齐思贤的遗嘱在见到齐祁之后,就早已经拟好。
很简单,他名下所拥有的全部动产跟不动产,都是齐祁的。
而现在齐祁已经结了婚,这其中一部分作为婚内共同财产,这些东西齐思贤早已经想好,划分的明明白白。
“先生刚刚来了电话,今晚上会晚些,还专门嘱咐我做了你最爱的呛炒虾仁。”
张玲无时无刻的不想着为贺清让在齐祁面前多多美言几句,这夫妻俩之间冷战,她作为旁观者是看得清清楚楚,也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头。
“那开饭吧,我饿了。”
齐祁淡淡道,整个人恹恹的,也不知道真是淋了雨,有点感冒,还是在车里坐久了,整个人都有些不大舒服。
玲姐炖煮的海参香菇粥香气扑鼻,可齐祁着实没有什么胃口,闻着这海腥味,胃里都在翻腾。
“我吃不下。”
齐祁将碗放下,手捂着胸口,脸上布满了难受的表情。
可她明明就很饿,肚子都在咕咕叫,现在整个人都是矛盾体。
“是饭菜不和胃口?”
张玲这是头一次遇见,要知道齐祁的食量跟胃口向来都是顶好的,几乎就没有胃口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