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吴妈”,把护工吓得够呛。
“迟医生,什么好久不见,您、您认错人了吧?”
她目光闪躲,无处安放,迟欢却神情平静又笃定。
“五年前,我们也算是朝夕相对过一年多的时间,你的样子我永远都不会忘,更不可能认错,吴妈,你应该不知道我的名字,但你绝对记得我这张脸……”
说话间,她摘下左手的手表,将手腕内侧翻转朝上。
“还有我手腕上的这道疤。”
吴妈抬眼看去,表情更加慌张无措。
只见迟欢左手手腕的内侧,有一条疤痕,颜色不深,但细看是能看出来的。
为了挡住这条疤,迟欢才有了戴手表的习惯。
“当时我刚生产完没多久,产后抑郁,冲动之下割腕自杀,是你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是你告诉我,我有三个孩子,即使我不能见到他们,也要为了他们活下去,这件事我一直铭记在心,也一直很感激你,我欠你一声谢谢。”
护工听着她的话,紧抿着唇不接茬,却不自觉流露出为难的情绪。
迟欢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自顾自地继续。
“那一年多,我们虽然在同一屋檐下,但接触并不多,我在那个大房子里感受到的只有冰冷,尤其是在生完孩子后,我感觉我失去了一切,是你让我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吴妈,你是个好人,我活下来了,谢谢你。”
听到最后一句,护工面色变了几变,再也忍不住,哑着声音开口,“小姐……”
这一声,瞬间把迟欢拉回到五年前,拉进了那栋孤寂的别墅。
她仿佛看到了在那里生活的自己,看到自己从小腹平平到身怀六甲,再到形销骨立,丢魂失魄。
眼眶一阵阵发热,她强忍着鼻酸,“吴妈,你瘦了不少。”
吴妈摇摇头,“我还好,倒是您,变化真不小,竟然成了慈心的医生,挺好的。”
说到这儿,她忍不住感慨,“没想到,我们还有再见面的一天。”
两人相处一年多,是人总会有感情。
如今重逢,言语中难免透出几分惆怅。
迟欢问出憋了一上午的问题,“你怎么不继续在那户人家做了?”
吴妈迟疑了下,叹息着如实告知,“当初您出了月子被送走后,我的工作也就结束了。”
见迟欢不解,她解释,“小姐,您大概是误会了,我并不是那户人家的佣人,而是被临时聘过去的,我进那栋别墅的时间,只比您早一天,我的工作内容就是照顾您直到生产。”
顿了顿,她有些坐立不安。
“小姐,实话跟您说,我接那份工作的时候,是签了保密协议的,那一年发生的事情,我一个字都不能往外说,谁都不行,今天碰到您是意外。”
保密协议,迟欢当年也签过,闻言,她心往下坠。
“这么说,你不知道聘请你的是什么人?”
吴妈摇头,“不知道,当时有人和我签了合同之后,把我带去了别墅,之后就没再见过。”
迟欢问,“那你见没见过……”
顿了顿,她说,“进我房间的那个男人。”
吴妈脸色有一瞬间的古怪,摇头说,“没有。”
迟欢敏锐地捕捉到了,心口忽然一跳,“你见过。”
直接被戳穿,吴妈有些慌张,急着否认,“没有,我真没见过!”
迟欢眸光执拗,紧紧看着对方,和她摊牌。
“吴妈,我跟你说实话,我没见过他的样子,也不知道我怀的是谁的孩子,我甚至不知道我的孩子长什么样,这些年我经常做梦,梦到孩子哭,我后悔了。”
苦涩从心脏一直蔓延到舌根,又被她强行压下。
“我知道我没资格后悔,我问你当年的事,也没想要怎么样,我只想知道我的孩子们在哪儿,现在过得好不好,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我就心满意足了,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我向你保证。”
吴妈也是有孩子的人,听到她这番话,心里难免不好受。
她两只手攥在一起,纠结到不行。
见状,迟欢再接再厉,刚才以情动人,现在以利动人。
“如果你有什么生活上的困难,可以尽管跟我说,我感激你曾经和现在为我做的一切,你放心,我不会出卖你,也不会亏待你。”
“小姐,您误会了,我没那个意思。”
吴妈面露难色,最终心一横。
“我没见过少爷,但是我见过推着少爷的那个人,他的后脖颈上有一个蛇形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