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月央握着茶杯,看着茶水上悬浮着的茶叶再次陷入了沉思。
镜歌咋咋呼呼地唤来白雁:“钟离阳醒来不过两月余,这两个月宫里都进了哪些人?”
白雁仔细想了想:“最近宫里没进什么新人,只有裘美人来了有一个多月。”
镜歌摇头:“裘静儿?她不可能,如果她是钟离阳的人,怕是天天得拱着小病秧不放。”
“那就是五日前,咱们宫里来了个厨子,当天就被楼姑娘宫里的梓灵姐姐挑走了。”
“钟离阳会派个厨子过来?也不对。”
白雁又去想,镜歌打断她:“不用想了,咱们明天把所有人都抓了审一审不就好了。”
楼月央制止她:“不要打草惊蛇,再说了,你总不能把你父王的大小老婆都拷打一遍。”
“那你说怎么办?”
楼月央将茶杯里茶水一饮而尽,噔的一声放在了桌子上:“等。”
“等?等什么?等钟离阳的人趁我们都睡着,偷偷把你扛出去?”
楼月央淡淡瞥她一眼,颇有些无语:“你这直不楞登的脑子啊,真嫁给花逸,怎么斗得过他那些莺莺燕燕啊!”
镜歌脸立马红了起来:“谁说要嫁给他了……”
楼月央不再打趣她:“再有四日,就是你爹定的婚期,这期间,那卧底必定会有所动作,你我只需静观其变就好。”
镜歌想了一下:“确实,钟离阳一定不会容许你嫁给我父王的,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现在?”楼月央淡淡一笑。
她起身推开窗子,窗外皎洁的白月微热的光辉瞬间泄了一地。
她看着明月淡淡出声:“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把自己变强,强到自己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任何人不得强迫我们做我们不愿意做的事情。”
镜歌微怔,讷讷重复着她的话,心里突然有些难过。
尊贵如她,身为魔界公主,也要遵循她父亲的指令,去见一个危险至极的男人,甚至要处心积虑嫁给他。
而楼月央的前世更是可怜。
强悍至此,却在更强的人威逼胁迫时,也只能背弃清规戒律,舍弃女子清白。
她看着楼月央,心底又多了几分心疼:“小病秧,你在浮雪宫那几年,一定很矛盾很痛苦吧?”
三年蛰伏,世人都道她污师脏道,却没有人在意她是否真的甘愿如此。
楼月央酒意上来得慢,迎着风一吹,却忽然觉得这酒后劲真大,脸热热的,眉眼里都染了几分醉意。
蓦地听到镜歌这句话,一贯不喜矫情自悲的她,眼圈倏然发热。
耳边嗡嗡的,仿佛有人跪在她身边:“沈掌门,求求你了!龙魔不除,六界难安啊!他喜欢你,只要你答应跟了他,剩下所有的事我们来安排!”
就这样,求她入浮雪宫的是那些人,说她败坏道家名声的还是那些人。
在浮雪宫矛盾纠结,初时抗拒,后来情动的是她;
在矛盾和困惑中布下步步杀招的是她;
对于重生而来怒火滔天,恨不得生啖她肉的钟离阳,只得一人面对的也是她。
也有不平时,但她安慰自己人性向来如此。
她曾一心为世人,自觉无愧于任何人。
却偏偏,负了两个人。
一个是她自己,一个是钟离阳。
重来一世,她只想好好地参悟火神留下的秘法,再好好传承下去,至于和钟离阳,隔了太多的血仇,他们是不会再有可能了。
轻描淡写说出这些,楼月央眼里轻轻覆了霜。
她的容颜如同初绽的花朵,虽未怒放但已有倾世之色。
只是眼神却犹如一个久经风霜的老人,沉静又通达。
镜歌走上前,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痕,拍了拍楼月央肩头:“时候不早了,我们快睡吧,明天继续努力研习,迟早弄死那群狗娘养的狗男人!”
她暗暗下了个决定,等下次见钟离阳一定得给他知道点什么,不需要全部知晓,只需让他懂得小病秧的难处,再不敢胡乱造次就好。
楼月央失笑,二人洗去酒气,躺在床上安眠。
第二天一早,白雁急匆匆来叫镜歌。
“公主!您快去看看大王吧!他,他……”
昨夜睡得晚,镜歌睁着一双朦胧大眼:“他咋了?又纳了几个?”
白雁脸红红的,欲哭无泪:“不,不是,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见她焦急万分,镜歌和楼月央对视一眼,快速穿上衣服去往宁坤的寝殿。
一进门,就见裘静儿和另一位美人跪坐在门口地上哭哭啼啼。
镜歌走过去,居高临下问她们:“发生什么事了?”
裘静儿撇了撇嘴,哭得稀里哗啦:“不怪我,是大王让我那样做的!”
另一个美人一边哭一边埋怨:“是你劲太大了!”
镜歌见二人说不出个所以然,就快步往里面走。
楼月央没有跟上去,站在裘静儿身旁,淡淡看着她,裘静儿哭了半晌,见那裙摆没有走,就斜起眼看了她一眼。
她只是哭,出奇的没有用言语挤兑楼月央。
楼月央眼神流转,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