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南城的这八个月里,她过得不好也不差,日子平淡无奇。
严琛那部分工作转接了一半业务量到她手里,还有一半移交给了乔予,工作很忙,常常加班到夜里才回家,洗个澡倒头就睡了。
其实很少有时间悲秋伤感,所有情绪被压抑尘封在心底深处,专门锁了个盒子存放,没有人触碰锁扣,就不会轻易开启。
周五夜里飘了点雪花,并不持续。
周六下午天气阴沉,飘落在建筑物上的雪花很薄一层,几乎快化了。
她开车到严公馆,乔予一家已经到了。
九岁的小相思还是那么爱玩,戴着防冻小手套去院子里的树叶枝丫上搜刮干净的积雪,攒了一小桶,又不够堆雪人,颇为苦恼,拿着她爸爸的打火机在烧雪水玩。
在室外玩了好一会儿,小孩儿鼻尖冻的通红,流着两条鼻涕。
她爸爸似乎笑骂了一句“鼻涕虫”,她满脸不高兴,小眉头皱的深深的。
但她的苦恼很简单,在看见客人身影时,已经烟消云散,惊呼一声:“小姨!”
她特别热情,拉着小姨进屋看弟弟。
路过薄寒时身侧时,严皓月和他眼神交汇,点头打了个招呼。
她和乔予倒是因为工作经常视频会议,但与薄寒时,这是回南城后的第一次碰面。
他们去医院探望严琛的时间,也是错开的。
不是严老有意撮合团聚,她和薄寒时可能几年也见不上一面。
如果没有那个人,她也许跟这个城府深沉、手段雷厉的姐夫相处不错,老实说,薄寒时是她在生意场上会钦佩崇拜的那类大佬。
可人嘛,心里的天平永远端不平。
她被小相思冰冷的小手牵着进屋时,乔予和严老正在泡沫地垫上扶着薄丑丑学习走路。
打过招呼后,乔予指着她,让薄丑丑喊小姨。
孩子刚学会说话,咿呀半天,喊成了“小鸭”,惹得一屋子人哈哈大笑。
严皓月抱着他的时候,细看发现孩子五官长开了,眼睛亮晶晶的,哪里还丑,和他姐姐一样完美继承了他父母的美貌。
要是她和那个人的孩子还在,这会儿刚好满月了,不知道刚生下来是如何的皱巴巴,但长开,一定也漂亮的要命。
那个人很坏,但那张脸的颜值,没得说。
小相思特别讨人喜欢,是哪怕有厌孩症都想偷来养一养的小孩儿。
她看着小相思,想起小小五……目光不自觉深了几分。
她从没用这种眼神这么关注的看过小相思,这是头一次。
就连小相思都察觉了,小手在她眼前挥挥:“小姨,你饿了吗?要不要吃我的零食?”
乔予看看她,直觉有事。
严家人并不知道她在南洋跟萧衍究竟发生了什么,更不知晓她跟萧衍有过一个孩子……
乔予正想开口试探。
严老拿来几张照片,递过来:“皓月,你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这些都是南城当地我那些老朋友家里的孩子,知根知底的,和你年纪也都差不多,就算谈不来也能当个普通朋友处处。”
“义父,我现在这么忙,哪有空谈恋爱?”
“时间挤挤都会有的,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不能因为一点过去就否定你的未来,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严老理所当然的以为她在南洋受到什么重创,无法开始新生活,一向不爱给人说媒催婚的长辈,也开始亲自给她物色人选。
“义父,我……”
乔予打了个岔:“咱们先吃饭吧,还没吃饭呢,挑什么男人,吃完再看!”
她抓过那些照片,朝旁边一丢,揽着严皓月去餐厅那边了,聊一些无关紧要的题外话。
吃晚饭时,大家都喝了点酒。
桌上缺个人,严老不免叹息:“就差你们那大哥了,躺这么久,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醒过来了。皓月啊,当初我真不该让你去南洋,没这一遭,你跟严琛都好好的……”
本来不该提这些沉重的,难过的。
可这种事一旦开了口子,就会滔滔不绝。
严老像是普通长辈一般絮叨着:“那个萧衍真不是东西啊,当初给我下毒就算了,还绑了你,现在又把严琛搞成这样,这种坏种让他下地狱都是轻饶他……”
人都是这样的,难过起来的时候,只顾着自己难过,难以观察和照顾到旁人的心思。
她坐在那里不知道是怎么做到一言不发的。
闷了一杯白酒,喉管辛辣,忽然抬头哑声反驳了一句:“不是这样的。”
桌上的人都怔了下,目光明显的迟疑不解。
因为她这句话,听上去很没头没尾。
脑袋乱极了。
她张了张嘴唇,却失声了。
根本做不到坦然自若的告诉他们,她和他们口中该下地狱的坏种,有过一个孩子。
更没法跟他们解释,萧衍是坏种,也许在他们所有人眼里萧衍都该死,可在她这里不是这样的……不是。
坏种很坏,可坏种对她很好。
她知道这么说,他们不会理解,会和严琛一样觉得她被坏种蛊惑了,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