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用的是巧劲,那被子,十几斤的棉花,可是实打实的!”颜凌云瞥了一眼九儿,“这么几个小毛头都打不过,真是丢人!”
九儿不服气,想回嘴,然后扯到了嘴角的伤口,忍不住哼哼两声:“人家是男孩子。”
颜凌云眸光微闪,轻声说道:“我们,也是男孩子。”
九儿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道袍,擦了一下鼻子上的灰尘,然后“嘿嘿”一笑:“也是!”
回到院子里以后,九儿认命的晒被子,顺带把自己的屋子里的杯子也拿出来一起晒,这么一弄,就有一大堆的被褥。
颜凌云坐在那里,给自己泡了一壶茶,看着九儿晒被子,拍被子,然后累的大喘气,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九儿累的不行,走过来咕噜咕噜的喝光了茶碗里的茶水,忍不住骂道:“我都累死了,你还笑,笑什么笑。”
颜凌云摇了摇头,然后拿起茶壶给九儿添水:“你要不要学功夫?”
“功夫?师傅有在教啊!”九儿一脸的莫名其妙。
颜凌云摇了摇头,带笑的眸子忽然变得阴冷:“我说的是,杀人的功夫。”
九儿被颜凌云的目光吓了一跳,然后咽了咽口水:“你要杀谁?”
颜凌云没有回答,而是轻声说道:“师傅说,你爹是被拉去筑造兵事的时候死的?”
九儿已经不记得她爹了,也不觉得伤心:“他们都这么说,但是我记得我娘死的时候告诉我,我爹其实是去从军的,只是半路的时候,被人拉走了,拉去给那些皇亲国戚挖矿,然后死在山里了,最后人死了,就把事情推给当兵的了!”
“这样啊!”颜凌云眉眼低垂,九儿看着颜凌云,只觉得她美的耀眼,即便穿着和她一样的道士服,却也美的动人。
九儿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看着颜凌云轻声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要杀谁呢!”
“我啊,就是要杀那些皇亲国戚。”颜凌云看着九儿,笑的温文尔雅,只是眸光清冷肃杀,“他们自认高人一等,不辨是非,不分对错,他们没有资格在那个位置上,享受那样的荣华富贵。”
九儿看着颜凌云,许久以后,才喝了一口茶:“他们,是不是也害死了你的家人?”
“嗯,我爹,我娘,我哥哥,无一生还。”颜凌云低着头,看着自己白皙纤长的手。
“那就杀呗。”九儿抬头看向颜凌云,“弱肉强食嘛,我跟狗崽子抢食的时候,不仅会打他,如果它敢咬我,我就会连他一起吃掉,畜生嘛,要是他让我活不下去了,他就得死,人也一样啊!”
“你不怕吗?”颜凌云有些惊讶,没想到九儿会这么说。
“他们害死别人的时候,可曾怕过?”九儿笑,“他们那个时候都没怕过,我不曾害过人,我怕什么?”
颜凌云抬头看着九儿,看着看着,最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一年,颜凌云十一岁,九儿十二岁。
永康十五年春,大燕与句丽战五年,胜,七皇子永肆与鬼面将军贺洛初率军回京。
颜凌云长跪静心堂,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起。
“你非要去吗?”九儿给颜凌云送饭,看着昨夜放在那里的饭,丝毫未动,忍不住皱眉。
“我本就不是这山中人,在这里享数年安逸本就是三清祖师恩赐,我有我的去处。”颜凌云低垂着眼,轻声说道。
“若师傅一直不肯,你便跪死在这里吗?”九儿看着颜凌云,忍不住说道。
颜凌云抬眼看着面前的三清祖师,眸光淡淡:“师傅,会肯的!”
“你怎么知道……”
话音未落,张道长就慢慢走了进来,九儿顿了顿,向后退一步。
张道长看着颜凌云,沉吟许久,最后轻轻的叹了口气:“去吧,这本就是你的命数,是我魔障了,竟会想要阻止你。”
颜凌云跪在那里,眼角落下一滴泪:“师傅,多年养育之恩,颜凌云无以为报,若有来生,当牛做马。”
张道长走到颜凌云身边,弯下腰,扶起颜凌云,看着面前这个已然长大成人的孩子,轻声说道:“我养大的,是夏玄机,与颜凌云有何干系?颜凌云早在八年前就已经坠崖身亡了,你既是我长清观的夏玄机,便是离去,也依旧是。”
颜凌云抬头看着张道长,轻轻笑了:“是,师傅。”
颜凌云离开道馆的时候,她那些个师兄都出来送,张道长站在那里,静静的对着她挥了挥手,却独独没有见到九儿那个丫头,颜凌云觉着,她应当是因为自己下山生气,不愿意来,对着师兄弟鞠躬行礼,背上行囊,离开。
上长清观,一共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台阶,当初,她被猎人塞在背篓里背上来,现在,她穿着道家服饰自己走下山,每一个台阶,颜凌云都走的非常坚定,甚至,连头都没有回过。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抬起头来,已经看不到道馆的大门,只能依稀看到道馆的屋檐,颜凌云还记得,她和九儿时常在这屋檐上偷酒喝。
“夏玄机!”忽然一声呼喊声。
颜凌云下意识的回头,然后就看到一个阴影直接冲了过来,然后下一瞬,九儿就挂在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