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马车已经备好了。”春玉走进院子,撩开面前的珠帘,对着躺在软榻上看书的女子轻声说道。
恰逢凛冬,阴沉了半月的天,终于出了太阳。
颜凌云放下手里的兵书,缓缓抬眼,阳光穿透珠帘,正巧洒在她的脸上,温暖而明媚。
她伸了个懒腰,缓缓起身,抬手遮住脸上的阳光。
今日是难得的好天气,晴空万里,只可惜,她要在午后,去杀个人。
她是在半个月前的深夜里,回到了十六岁的这一年。
现在的颜凌云,身体住着的,是二十岁的她。
她在二十岁的那一年,死在了血腥昏暗的战场里,死在了那场精心策划的阴谋里。
她的耳畔忽然响起春雨凄厉绝望的哭喊声:“是陷阱,我们被包围了!”
突厥围攻边界,颜家十万大军被困冰川峡谷,父亲战死沙场,母亲被掳敌营,凌辱至死,她褪去长裙,与夫君一起奔赴战地,最后,却被她心心念念的夫君引入敌军包围。
她至死都还记得他骑着高头大马,举着长枪刺进她胸膛时说的话:“我生来清贵,你怎配与我共白头!”
只是,苍天有眼,她不仅还活着,甚至,还回到了十六岁,她与父亲回京的那一年!
这一年,镇守边关十余载的护国将军颜关山携妻女回京。
颜关山已至不惑,可膝下独有一女,圣上担忧颜家后继无人,做主为她招婿,一场比武,她有意输给武兴侯嫡幼子——林清川。
颜凌云原以为自己嫁的是两情相悦,却不曾想,是林家人的别有用心。
而今日,正是她比武招婿的最后一日,也就是她故意输给林清川的那一日。
前世的她,不知为何在比武前一日天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了一宿,当天就发起了高烧。
本就虚弱的她,又因林清川的嘘寒问暖而对他另眼相看,最后在比武场上,有意放水。
如今回想起来,这分明,就是林清川的刻意图谋。
“也不知道陛下怎么想的,说是给小姐你比武招亲,来的都是些花拳绣腿的公子哥,都不够小姐你打一轮的!”春雨一边说着,一边从一旁拿起狐裘。
颜凌云起身走到春雨身边,任由她给自己系好狐裘,她只要一想起父母惨死,以及十万兵马的覆灭,心口便会涌起滔天的恨意。
她低垂着眼,掩住眼底的恨意,低声说道:“既是陛下的旨意,总是要比的!”
马车摇摇晃晃的向着城中走去,她掀开车帘看着外面嘈杂热闹的街市,目光坚韧而又决绝。
上天眷顾,肯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这一次,她一定要让那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颜凌云走进比武场的时候,里面已经挤满了观礼的人,她一身正红色的骑马装,头发高高束起,英姿飒爽,瞬间就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她在边境,长在沙场,十岁上战马,十三岁做先锋,十五岁由陛下亲封巾帼小将,举手投足间,尽是张狂。
她走到比武台边上,微微撑着台子,一个用力,便跳上了一人多高的台子。
“小姐,接着!”笙箫将抱在手里长鞭丢给站在比武台上的颜凌云。
颜凌云接过长鞭,凌空一甩,发出震耳欲聋的鞭响:“颜家凌云,有谁来战?”
话音刚落,立刻传来一阵女子的欢呼,伴随而来的,还有从四面八方抛来的绣帕和鲜花。
颜凌云年少成名,女子上战场,在大周朝她是第一个,战功赫赫本就令人钦佩,她还偏偏身量高挑,又生了一张艳丽张扬的脸,引得汴京城中的女子,纷纷为她倾倒。
汴京中人,知道她在这里比武招婿,来看热闹的女子,竟然比来比武的男子多出一大半。
“我来!”武兴侯嫡幼子林清川,一个翻身跃上比武台。
颜凌云看着站在那里的林清川,捏着长鞭的手不自觉的用力,周身也迸发出一股浓烈的杀意。
她紧紧的攥着手,强迫自己压制住自己内心深处的杀意,这才没有直接一鞭子甩死他。
今日已是比武招婿的第三日,若是再没有人能胜,这场招婿便要落下帷幕,传闻中那位嫁不出去的颜小将军,怕是真的要坐稳悍妇的名头了。
林清川在这三日做足了功夫,又是嘘寒问暖,又是创造各种偶遇,为的,就是想要让颜凌云可以对她另眼相看。
要知道,颜凌云虽是招婿,但这其中,来的世家子弟却是不少。
她虽然骄横,却是颜家独女,与她成婚,未来便能掌颜家数十万兵权,再来,颜凌云的容貌遗传了她那个貌美如花的娘,称得上是绝色。
无论怎么算,与颜家结亲,都不是什么坏事!
“颜小姐看起来似乎不大舒服!”林清川低声问道,眼中满是担忧。
想当初,颜凌云就是被他这幅伪装出来的关心,骗的团团转,最后赔上了数十万的兵权和颜家满门的性命。
颜凌云的脸色微微发白,可眼睛却亮的出奇,现在的她恨不得能直接杀了他,根本不想看他在这里演戏:“林公子请赐教!”
林清川心下微沉,他明显感觉到颜凌云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