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永盛循声望去,只见说话之人名叫费扬古,乃是个满人。此次他出任胶州总兵,柯永盛仅仅带了一牛录三百人的汉八旗骑兵,而费扬古则担任这支骑兵的牛录章京。
汉八旗虽以汉人为主,但其中亦有少部分汉化满人和曾在明朝为官的蒙古人,这位费扬古便是其中之一。他麾下的这支骑兵虽同样以汉人居多,然其战斗力却是实打实通过无数战斗锤炼出来的,与满八旗的那些精锐相比,亦毫不逊色,有过之而无不及。在他目睹那些新归附的汉人骑兵被对面的明军轻易击败后,顿时怒发冲冠,怒火中烧,当即挺身而出请战。
“费扬古,对付这些人哪里用得着你出马。”柯永盛微微摇头,并未应允费扬古的请求,缓缓说道:“不过是我方一时小瞧了这支明军罢了,只需再派人前去便是。”
“好,若是他们再拿不下这支明军,那便定要让我上场才行。”费扬古虽心有不甘,但见柯永盛心意已决,也只能点头应下。
在费扬古的心底,依旧未曾将对面的明军放在眼里,在他看来,此次失败的根源,归根结底还是在于收编的这些所谓的义军战斗力太过孱弱,不堪一击,并非明军有多么强大。
然而,柯永盛此刻心中所想却与他截然不同。
要知道,汉八旗当初便是因擅长火器而备受重视,从而组建起这支以投降汉人为主的火器队伍。柯永盛身为汉八旗之人,对于火器自然颇为熟悉,可眼前这支明军所使用的火器却全然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令他大为震惊。他之所以不让费扬古出战,乃是因为这支骑兵乃是他在胶州地区的统治根基,底牌所在,这些收编的义军即便死伤再多,他亦不会有丝毫心疼,可费扬古的人马却万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出兵!”柯永盛此次派出了两千人的骑兵部队。
他深知,明军的火器虽然威力猛烈,但其长时间射击后极易出现故障,而且火枪在远程攻击时虽杀伤力巨大,可一旦被骑兵近身,那便将是一场毫无悬念的一面倒的屠杀。所以,关键在于要成功冲入火枪兵的队列之中,到了那时,便是他骑兵纵横驰骋、大显身手的天下。
与此同时,蒋雪峰所部亦是在紧张地筹备应战。
佛朗机炮能够实现快速射击的关键在于子铳,此次蒋雪峰带来的五门佛朗机炮,每门皆配备了十个子铳。这亦是之前战斗中佛朗机炮能够持续轰鸣的重要缘由。此刻趁着战斗间隙,炮兵们正争分夺秒地抓紧时间复装子铳,额头满是汗珠,却顾不上擦拭。
而火炮、火枪经过连续不断的射击后,枪管皆会变得炽热发烫,此时士兵们亦是趁机用湿布紧紧包裹住枪筒,以此来快速降低枪筒温度,确保在接下来的战斗中火枪能够持续稳定地射击,发挥其应有的威力。
柯永盛留给人民军的准备时间并不充裕,仅仅只有一炷香的工夫,第二轮骑兵的冲击便再度展开。
这一次,清军的骑兵显然汲取了教训,学乖了不少,他们并未如第一次那般采取密集的冲锋阵型,而是刻意尽量拉大彼此之间的空隙,试图尽可能地减少炮弹或火枪可能造成的伤害。
佛朗机炮的轰鸣声再次响彻战场,然而此次由于骑兵松散的战线,其造成的杀伤力大打折扣,威力锐减,而子铳的不断消耗亦致使佛朗机炮的射速进一步降低,不复先前之迅猛。
不过好在飞礞炮及时有效地补充了佛朗机炮的火力杀伤,但其在持续不断的射击后,已然有一门飞礞炮出现故障,无法继续正常运作。
而经过了第一轮的顽强防守之后,人民军的士卒们少了几分初上战场的紧张与惶恐,多了几分从容自信。在射击过程中,他们的动作愈发娴熟,配合愈发默契,战场上的枪声以一种特定而有序的节奏响起,连绵不绝。
惨烈的伤亡让这些刚被整编的义军骑兵们胆战心惊,丧失了斗志。只是以费扬古为首的督战队在他们身后紧紧盯着,犹如一群冷酷的死神。一旦有人胆敢掉头逃跑,迎接他们的便是督战队无情的屠刀。在接连斩杀了数个逃兵之后,这支骑兵部队亦被逼得发了狠,不顾一切地疯狂扑向人民军的车阵,眼中满是决绝与疯狂。
“上刺刀!”领队的军官见面前的车阵在敌骑连续不断地猛烈冲击下已然摇摇欲坠,岌岌可危,高声喝道,声音响彻整个阵地。
射击完毕的士兵们迅速抽出套筒式刺刀,熟练地插到枪口之上,刹那间,火枪便摇身一变,成了一杆杆长枪!这种套筒式刺刀乃是黄鸣岗在崇祯意见的基础上精心进行的改良款式,加上这种刺刀后,火枪既可以用于近身搏斗作战,又不会影响其正常的射击功能,可谓一举两得。
眼见着对方的车阵在己方骑兵的冲击下摇摇欲坠,柯永盛手下的骑兵们愈发疯狂,攻势愈发猛烈。
一名身着重甲的骑兵将领,凭借着精湛的骑术和敏捷的身手,机灵地躲过了火炮的一次次射击,如一道黑色的闪电般冲到了车阵之前。他胯下的战马身上已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弹痕,鲜血淋漓,惨不忍睹,可却依旧在疯狂地奔跑着,带着无尽的冲击力。
眼看着车阵就在眼前,他猛地用手中长刀在马屁股上狠狠一刺,战马负疼,发出一声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