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今天时颖去公司办理离职手续,病房里只剩下许尽欢自己。
出事以后,她一直没照镜子。
但每个来看她的人都会下意识地看她脸颊的伤口。
许尽欢自己睡觉也会不小心碰到,疼痛提醒着她根本忽视不了这道疤。
她以前从来没觉得这张脸给她带来什么甜头,但她是戏曲演员,说难听点儿好歹也是靠脸吃饭的。
长得不好看,都比破了相要强。
房间明明坐北朝南,采光极好,但许尽欢却感觉不到温暖。
护士姐姐帮她换药,刚把原来的纱布拆下来,许尽欢问:“能借我一个镜子吗?”
“您确定要看?”
“很抽吗?”
护士小姐姐摇摇头,“您还是很漂亮的,真的!”
许尽欢苦笑,“我想看一下。”
护士小姐姐拗不过她,把镜子拿给她,许尽欢做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伤口从耳垂横到嘴角上方一点的位置。
当时任敬辉一个玻璃杯砸下来,她顾不上躲。
如今伤口已经愈合,结得难看的痂就这么挂在脸上。
许尽欢深呼吸,就算愈合,也是会有一道浅浅的粉印。
护士小姐姐见她泪眼模糊,赶紧安慰,“许小姐,没关系的!这种程度的疤痕是可以修复的!”
“嗯。”
许尽欢把眼泪憋了回去,镜子还给她,“谢谢。”
她那么年轻,却经历了这样的事,听说她被送到医院的时候都是奄奄一息的。
护士小姐姐真的心疼她,“你没事吧?”
“没事。”
跟她经历的大大小小的事情比起来,这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那我先出去了,有需要你在叫我。”
“嗯。”
许尽欢躺在床上休息,侧躺着,背对着门口,正对着一窗户的日光。
她的哭也是隐忍的哭,偷偷摸摸地宣泄一下情绪。
这种发生了也无可奈何的事情,哭过了也就过了。
下午,陆正安和汪思达以调查为由过来看她。
“调查什么?”
“董志斌死了。”
许尽欢震惊了一下,垂眸,脑子里飞速在思索着什么。
陆正安把现场的照片给她看。
“他的头部先被人用钝器所伤,随即尸体被扔下悬崖,凶手故意将现场伪造成了意外。”
许尽欢很平静。
一点也不像一个二十岁女孩的反应。
汪思达一直在默默观察她,很久很久之前,他见过许尽欢一次,跟现在大不相同。
毁了容明明对每个爱美的女孩来说都是一件天大的灾事,但许尽欢却看得很淡。
“我不知道。”她无温道,“我跟他不熟。”
汪思达拿出了审讯犯人时的压迫感,“你跟他不熟?你在周肈南身边这么久,也知道董妗妗的事情吧?董志斌一直想给女儿报仇,得罪了周肈南也不是不可能,你敢说董志斌的死,周肈南没有一点嫌疑?”
许尽欢看向他,“警官,你怀疑谁那你就去找谁。”
“我告诉你,知情不报,隐瞒欺骗也是犯法的!”
许尽欢没有被吓到:“我什么也不知道,你再问一百次我还是这个答案!”
汪思达唱红脸,陆正安就唱白脸,他连忙拉开二人。
“行了行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你态度好一点儿,没看这是在医院?”
汪思达压着火,在笔记本上翻了一页,又换了个问题。
“你是怎么住院的?脸是怎么破相的?”
“我没有必要告诉你吧?”
汪思达抬眸,蹙眉,“许尽欢,我这是在帮你。”
“医院这么多人活得水深火热的,我就不劳您费心了。”
“你非要不知好歹是吧?”
“行了行了!”陆正安把他推到一边,“你出去吧,我自己问。”
“队长,这不合流程!”
“行了!”陆正安揽着他肩膀,走到一旁低声警告了一句,“你真问出点儿什么我们怎么交代?别给自己找麻烦。”
汪思达:“”
出了病房,汪思达浑身那股子正气就全没了。
说实话,他也真怕许尽欢刚才扛不住,要是真的跟他说了些什么,他怎么跟他爸交代?他爸又怎么跟任晓交代?
手机响,正好就是汪正年打来的。
“董志斌那个案子随便查查就行了。”
汪思达久久未动,他背着光,半张脸隐匿于黑暗当中,“所以,爸,真的是周肈南动的手?”
“你疯了?”
汪正年没什么好气,“周家就这么一个儿子,沾人命的事情能让周肈南来干?”
汪思达面无表情,“那也跟周家脱不了关系不是吗?”
“思达,你学学陆正安行吗?要不是为了让你像他那样靠着祖辈积攒下来的荣耀轻松过日子,你觉得我愿意这样?”
汪思达无话可说。
汪正年说是为了他,但他又何尝不清楚,汪正年是为了自己。
人到达一定位置,欲望就会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