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于磐就把生锈的门锁锁上, 揽着李朝闻倒在小沙发上,目光空洞洞地盯着天花板。
这几天守灵, 心里又思虑过多,他眼窝深陷下去,黑眼圈也特别重。
李朝闻从包里抽了张洁面巾,坐起来给他擦脸,像给小猫擦泪痕似的。
“我在这,没关系吗?”小李问。院子里时有人声,他怕碰见认识于磐的熟人。
“嗯?”于磐转头看他,眼神都是直的,半晌才聚焦。
“有我呢。”他伸手把窗帘拉紧了。
太累了。
于磐不仅要撑着面子,还得时刻忍受、防备于冠良的各种骚操作,实在疲于应付,现在终于到了一个只有他俩的空间,他能安心地放空一会。
他木然冲小李张开双臂,还是要抱。
李朝闻乖乖躺进他的怀抱里,一米八几的个头缩成小孩样,两个人蜷在一块。
“哥哥,你是不是还特别难过,对不起,我不该跟你嬉皮笑脸的。”小李喃喃道。
于磐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笑道:“其实也还好啦,阿嬷什么都不记得,生病又要化疗,活得也痛苦,走了反而会少点痛苦喔。”
“好想睡一会喔。”
这几天偶尔躺在这张木板床上,于磐脑子剧痛,可合眼也睡不着,到了凌晨又爬起来,而现在,爱人安安稳稳在他身边,困意袭来,挡也挡不住。
“那我先洗个澡。”小李准备起身。
平常都是于磐催人去洗澡的,但这次他使劲摇头,直接把小李拽上床,扒了衣服抱着。
李朝闻心里一甜,想嗔一句“你把我当毛绒玩具啦?”
可是话没等说,他男人已经睡着了,而且呼吸声均匀,睡得很沉。
胡子还是没刮,抵在他额头上,痒痒的,床也不够长,李朝闻需要弯着腿,才能让自己整个身子在床上。
既然他这么困,那就当一次小抱枕吧。李朝闻双手环住他的腰,一起进入梦乡。
凌晨五点。
“小磐!”
是于冠良的声音,有人在敲门。
于磐猛然惊醒,窗外还是漆黑的,他眼前混沌一片。
怔了半晌,他才想起:要起床准备给阿嬷打幡!
哪知道抱着小宝可以睡这么久?他赶紧起来穿裤子:“来啦。”
李朝闻其实夜里醒了几次,还抬起他胳膊翻了个身,这会儿比于磐清醒些。
他皱着眉,悄声道:“你听,好像有很多人。”
木板门没有猫眼,但门缝很宽,于磐一低头,看见院里的小灯映出重叠的好几个人影。
怎么来势汹汹的?带着这么多人来堵他俩吗?
从土道上一路颠簸过来,于磐老家给小李一种穷乡僻壤的感觉,不像文明社会,在这地方,他真有点担心人身安全。
“他们不会进来吧?我躲在哪比较好?”李朝闻惊慌地套上T恤,匆忙打开衣柜,寂静的夜里,柜门发出吱嘎一声,格外刺耳。
带横格的,躲不进去。
“阿贝,我很快啦。”于磐喊道。阿嬷入土为安的大事面前,他得配合于冠良的表演,量他今天也不可能搞什么大动作,无非是恶心人罢了。
他嚯地打开门,门口的都是他叔伯辈的亲戚,穿着丧服,如同鬼魅。
于磐扫了他们一眼,摆出一个最有诚意的假笑:“歹势啊阿贝。{不好意思。}”
“怎会按呢慢?有啥袂见得人的?{见不得人}”于冠良的狗腿子四叔说。
于冠良倒没吭声,黑着脸,好像于磐给他丢人现眼了似的。
李朝闻蜷在床上屏住呼吸听着,都是闽南话,没怎么听懂,只听于磐嘭地又关门,回来对他说:“你睡你的,就躺在这里。”
他没收声,想来是不怕他们听见了,可小李还是有点怕。
于磐过来揉揉他头:“没人敢怎样,乖啦。”他不好惹,族人都知道。
可是李朝闻哪睡得着?
外面尽是敲锣打鼓,完全没有悲戚的唢呐二胡声,他把窗帘掀开一点点缝,透过窗棂看丧仪的队伍,有人举着金色、粉色的彩旗,主事说着吉祥话,他们就高喊“有喔”。
仪式名义上为死者做的,可句句是庇佑生者的祈福。
这一天太漫长,不时有人从窗前经过、进院子取东西,于磐只有中午回来给他送了点饭,然后又回去帮忙操办宴席了。
小李不敢出门,无聊到看完三部电影,就这么熬到傍晚,于磐给他发了张照片:老宅的院子里挂着几盏灯笼,底下放着好几张圆桌。
更像喜宴。
人们推杯换盏,全无清晨哭丧的神色,很难想象这里昨天还是阿嬷的灵堂。
窗外跑跑颠颠的脚步声,小李掀开帘,是一个落单的小男孩。
“天麟?”他打开窗户。
这些天孩子见了太多不认识的人,习以为常,一点不怕生,只害怕乱跑被人告状。
他冻在原地,交叉小手打招呼:“葛格哩好。”
圆滚滚的一小只,还有点可爱。
也不知是不是他先入为主,这孩子真的跟于冠良长得不像,嘴唇薄薄的,鼻子也不大。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