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录个视频啊?”李朝闻光顾着高兴来着。
于磐跳嗨了,一反常态很积极地说:“那再跳一段?”
他拿过小李的手机,换了首歌,小李一看,是《Talk dirty》,他们在极光街舞社排过的一首群舞,上了学校国庆晚会的。
久远的记忆纷至沓来,千里冰封下,他仿佛闻到了科大舞房里,那股潮热的汗味。
他做不出来lock动作里的滞空感。
其他人在中场休息,于磐让李朝闻跟到舞房转角处没人的地方,给他加练。
“看我,做到这里停一下啦,一,哒,二。”于磐很流畅地跳了两个节拍。
李朝闻跟不上动作,本来就已经很紧张了,又是于磐来教他,他脸红得头顶都快冒烟了,当然做不好。
“嗯……你多停一下嘛。”于磐又做了一遍。
转角处有些黑,从李朝闻的角度看,他长发几乎完全遮住了眼睛,漫长的一分钟里,于磐一次也没有和他对视,一次也没有。
他怀疑于磐根本不知道他的名字。
因此李朝闻跳得越来越蔫,甚至还有一次连基本动作都变型了。
重复五遍,效果微乎其微。
于磐不解地皱了下眉头,然后说:“没事没事,那改一下啦。”
第二天,陈野通知把后排同学的动作,改成没有lock的剪刀步。
“你还记得吗?我当时,都不敢看你喔。”四年后的于磐如是说。
当年的小李脸嫩得能掐出水,眼睛像小鹿一样湿漉漉的,可爱得要命,而当年的于磐还不愿意承认自己会对男生怦然心动。
原来是这样。李朝闻笑得花枝乱颤。
前奏结束,小李开始录像。
于磐有力地举起又放下双臂,像擎起天空一样青筋暴起,像神话里的精灵Titan{巨人},小李就是被这种力量感吸引的。
从母亲生病以来,于磐就没再跳过舞了,而大学时期,跳舞是他证明自己自由的信号,舞房的镜子前,是他为数不多能够自我欣赏的地方。
于磐跳得酣畅淋漓,亮黄色的灯光勾勒出他的剪影,他像身后的瀑布一样,永远鲜活地流动着。
日出了,太阳从雪山的山窝里升起来,第一缕阳光就耀眼夺目。
“哎呀,怎么拍成竖屏了!”
李朝闻按下结束键才发现不对,他喜欢电影荧幕的16:9比例,拍视频也以横屏为主。
可是日出就这么一次,再让于磐重跳也来不及了。
“竖屏也很好啊,精灵王子Bárthur总不能会跳舞吧。”于磐边穿衣服边说,他以为小李要把这段也剪进微电影里。
“不是啦!我只是喜欢横着!”
刚才不觉得,现在有了阳光的暖意,小李反倒打了个寒战:“诶,你不冷吗?”
他们不但要承受零下十几度的低温,还要抵抗身上水汽蒸发带走的热量,李朝闻脸上像有细碎刀片在划一样,被风吹得很疼。
“我还好。”于磐迷恋跳舞时浑身被汗水浸透的感觉,也习惯了冰岛的天气。
他敞着羽绒服,把干爽暖和的毛衣露出来,让小李把头埋在他胸膛上、臂弯里。
暖和是暖和,可这姿势太奇怪了,李朝闻想笑。
“哈哈,好啦,逗你的,这里有烘干房诶。”于磐说。
一个白色的小屋,放着一大堆烘干机器,专门供冬天淋了瀑布水的人来取暖。
李朝闻一进屋就觉得缓过来了,甚至还有些热。
Ashley也在这个小屋里,她看到他们,跑过来跟于磐说:“I left my spare phone in the hotel, also.{我 【也】把我的备用手机落在昨天的酒店了。}”
于磐说没关系,如果要坐飞机走,可以让酒店寄到雷市,再由旅行社那边发国际快递给本人,只是冰岛的快递很慢,可能需要半个月,得耐心等待。
一通解释结束,他突然发现Ashley的话里有一个盲点:
“Wait a minute, what do you mean by ‘also’ {诶,等等,你为什么说“也”落东西了?}”
因为两小时前,他和小李提到过有没有落东西的问题,小李说内|裤,用汉语说的。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Ashley僵住了, 恐怕只有学过微表情分析的人,才能看出这其中包含着多少种复杂的情绪。
她英语解释说,她父母都是韩国人, 而且一直在韩国生活, 但她舅妈是中国人, 她又对汉语感兴趣,读大学时还上过选修课。
“就是说, 你听得懂中文?”小李问。
“一点。”Ashley说。
“Fine.”
天呐,不知道她能不能听懂“内|裤”这个词, 如果能, 那岂不是太难堪了?
李朝闻疯狂地回想,这些天他俩到底说了多少体己话,从第一晚拿出羊叫罐开始, 就肆无忌惮地在所有人面前加密语音。
可他们忘了,在海外, 中文早就不是什么天书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