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闻还真没猜错,他哼了一声,问:“我像女生吗?”
“不不不,不像。”于磐赶紧摆手。
接视频的缘故,他们俩不自觉地又比团友们走得快了,现下周遭一片静寂,只有冰爪楔进冰里的嘎吱响。
沉默良久,他又说:“妈妈走之后,我的亲人就只有阿嬷啦。”
于磐对阿嬷的感情很复杂,跳出那个牢笼看,阿嬷也是助纣为虐的帮凶。
但她毕竟是陪他长大的人,也没有像于冠良那样厚此薄彼——于冠良是他大伯的名字,他往于磐脑袋上砸花瓶的那一刻,于磐就和他恩断义绝了。
“哥哥。”李朝闻朗声叫道。
于磐有点懵:“嗯?”
小李低下头嘟囔说:“不是你让我叫哥哥吗?”
于磐看他装委屈的可爱模样,才明白他是在说:我也可以做你的亲人啊!
厚重的甜意涌上心头,心跳早已兵荒马乱,可小李的坦率和温暖,经常让于磐觉得无地自容,不知道怎样的回应,才能配得上他的一腔热情。
于磐快走了几步拉开距离,然后回眸微笑道:“谢谢你。”
本想叫一声“小宝”来的,但还是觉得烫嘴。
他们在面包车旁边等人到齐。
这里的薄雪下面是纯黑色的土壤,特别适合在雪上写字,李朝闻是看到车窗积灰都要写写画画的人,怎么能错过这个呢?
但是要写什么好呢,小李碰碰于磐,问:“哥哥,于字是不是简体跟繁体不一样啊?”
“嗯,繁体是淤泥的淤右半边喔。”
小李歪歪脑袋:“嗯?芋泥的芋?”
他喜欢吃芋泥!可芋字不是上下结构吗?小李在认真思考。
“淤泥——淤泥!!地上的泥。”于磐被他逗得,笑到鱼尾纹都变深了:“你咋满脑子都是好吃的?”
“噢。” 被揭穿了吃货的本质,小李有点不好意思。
他还是没写“於磐”,总感觉繁体字怪怪的。
李朝闻蹲着磨磨蹭蹭地写“哥哥”和“小宝”,写一笔就要余光瞟一眼于磐,既怕他看见,又怕他看不见。
其实他的宝字盖刚写完,于磐就了然于心了,可这角度,李朝闻只能看到他的鞋子,看不见于磐的笑意。
这时大家都已上车,于磐快走了几步,朝小李招手:“走啦!”
“来了!”
他急忙在“哥哥”和“小宝”中间,又偷偷画了个心,然后,奔向他。
今天的酒店是整个行程中最豪华的一家,每个房间都是独栋的灰色混凝土别墅,贴着精致的木饰面,三三两两散落在雪山上,接待处在山脚下的大房子里。
大厅里的沙发是米色毛茸茸的,一看就超级柔软舒适,李朝闻有点累,他倒在沙发上,差点直接睡着。
半梦半醒间,于磐拍了拍他翘在沙发高处的膝盖。
“他们说今晚超售了,就,其他屋子都住得比较满啦。”于磐咽了口唾沫:“你介意和我睡一个房间吗?”
李朝闻像火箭发射似的从沙发上蹦起来:
“不介意。”
而且很乐意。
放进李朝闻手心的不是房卡,是一把巨大的钥匙。
“那你先去吧,我要安排一下其他人喔。”于磐边说边拉走了小李的行李箱:“这个我让服务生拿上去。”
竟然要跟于磐住一间房了!
李朝闻哼着歌上山,笑容灿烂得能把冰岛的夜空都照亮,他心情大好,把今天在喷泉录的视频发进家庭群。
姐姐私聊:“于哥的笑声好魔性。”
李朝闻没想到,现在国内已经三点多了,他姐竟然还醒着,他说:“你咋没睡?”
“画画呢。”姐姐发了一张哈利波特的同人图给他,她是个资深哈迷,也是个绘画爱好者,业余时间基本全花在这上。
其实李沧澜没说实话,图是周末画的。
爸妈和弟弟都不知道,她患上了很严重的失眠症,不仅去看了中医治脾胃,而且还吃上了褪黑素。
吃了也不管用,她此刻已经在床上辗转反侧至少两个小时了,心脏在使劲敲击她的躯体,表示抗议。
她床头的可爱玩偶们一个个笑着盯着她,好像在说:你怎么还没睡啊?
李沧澜把手机扔得远远的,想再次尝试入睡,可那讨厌的亮光,一直烦扰她的心神,她只好认命地抓起来看。
是插画约稿软件显示:“稿费入账500元”。
有点少,毕竟她花了一天半的时间打磨,但也已经足够,至少说明她画出来的东西并不是垃圾。
既然睡不着,不如起来画!李沧澜第无数次对自己说。
插上数位板,开看人体板绘网课,她专心致志,没有再看手机。
屏幕兀自亮着,“相亲对象3”发来消息:“[图片]我在科大夜市,出来吃夜宵不?”
地球另一端,李朝闻也在精神饱满地给她发语音:
“哇,姐你真的越画越好了,我觉得你特别会构图,画面冲击力很强,比好多专业插画师都强!”
每次姐姐给他分享画作,李朝闻都会找各种角度夸一顿,他很能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