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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于磐越来越着急,终于出声了:“这儿呢!”

于磐循声找来,在他面前扶住膝盖,气喘吁吁地问:“没事吧?”

“衣服厚,也不疼。”李朝闻笑眯眯抬起胳膊,让于磐把他扶起来。

于磐完全没计较他的恶作剧,倒是李朝闻觉得不公平:他这边又是叫学长,又是叫哥哥、叔叔的,而于磐叫他一直是“你”,连个昵称都没有。

“哥哥,你能不能别叫我大名,听着像老师点名。”

于磐哑然失笑:“那你姐姐叫你什么?”

他想着,无非是老弟、小闻之类的,他就跟姐姐叫一样的总行吧?

“……小宝。”

李朝闻没说瞎话,他刚出生的时候,为了跟姐姐做区别,爸妈就叫他“小宝”,这个乳名一直沿用到现在,连他的微信备注都叫“李小宝”。

“开啥玩笑,这么肉麻的喔?”于磐想象不到,叫“小宝”这种昵称的,该是怎样的亲人关系。

“啊真的,你看。”

李朝闻摘下手套,翻出姐姐的聊天窗口,搜索“小宝”。

嚯,一大堆结果。

不过最近都在讨论于磐,小李赶紧划走,翻到一个月前给人看。

姐姐:“小宝,你别管爸妈说啥,多做自己想做的,科研考试什么的,差不多就行。

别跟他们说是我说的。[顶锅盖]”

姐姐:“又加班,我们领导烦死了,小宝你吃晚饭没”

姐姐:“小宝,你看我新画的画!!”

简简单单的几句,于磐嘴角上扬着,玩味了半天。

他俩顺着楼梯走到一块岩石后,豁然开朗,是一片百米见方的大雪地,夏天,这里是放羊的牧场。

这片厚实的雪被上,连一点褶皱、瑕疵也没有,像个天然的画布,等待他们的挥毫。

李朝闻见到这样的雪地,别提有多亲切了!他几乎是立刻倒下,躺在上面打滚。

“你这样衣服湿了,等下会冻死哒。”于磐把他手机揣兜,笑着看他痛快地撒野。

“哈哈哈我不管。”

合肥很少下大雪,李朝闻六岁那年,下了场十年一遇的雪,他发现了这样一片没被踩过的地,正是高兴的时候,结果其他小朋友一拥而上,把他的净土污染得面目全非。

他当时哭得好伤心。

这回小宝要玩个够。

“哥哥!一会你想办法帮我烘干!”

大概是当了许多年家里最小的孩子的缘故,李朝闻有一点任性,但是特别会把握撒娇的分寸。

于磐气笑了:“我又不是吹风机啦。”

李朝闻滚累了,便停在一处躺着,闭着眼睛任由雪花吹打在脸颊上,然后融化。

于磐迟疑了一下,走过去静静躺在他身边。

“好羡慕你。”于磐轻声说。

“什么羡慕我?”

“你不仅有爸爸妈妈,还有姐姐啊。”

李朝闻正不知道答些什么,他就自己继续道:“我阿爸是我十岁的时候走的,妈妈是去年春天。”

于磐望着天,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嘴唇上。

他没有一丁点表情,让李朝闻没来由地想起电影里冻僵的人。

小李撑起手肘,侧身望着于磐。就算再苍白无力,他也想安慰他几句。

“没关系啦。”于磐摸摸小李的脑袋,又移开视线,强颜欢笑地摇头道:“怪喔,怎么跟你这么说,显得我很惨的样子。”

能说会道的小李沉默了。

他有些自惭形秽,因为有时候他会偷偷想,假如父母对他没有这么好、没有这么无微不至,他是不是就可以少背负一点他们的希冀,更多地,为自己活着。

这会雪下得温柔了许多,它们不再拼命地赶路,而是缓缓飘落在地。

于磐伸出五指接着雪花,他说:“冰岛语里,这种安静的雪,叫Mjoll,是精灵王子Bárthur妈妈的名字。”

“他妈妈是人类还是巨人?”李朝闻问。

“是被他的巨人爸爸劫掠的人类美女。”

李朝闻笑了,看来冰岛传说也跟希腊神话一样,充满了狗血的强取豪夺桥段。

“那精灵王子还有什么故事呀?”

“无非就是巨人和人类互相复仇嘛,太长啦,我没往下看。”于磐皱着眉头:“我就记得,他妈妈后来改嫁了,也是被迫。”

“这些古代人,怎么总是编得女人被夺来夺去的?还会不会点别的?”李朝闻讥讽道。

“她可能真没办法吧。”于磐叹气,话说得答非所问。

李朝闻躺得有点冷,便跳起来活动活动。

他再看眼前的场地,天空、远山和近处的雪地,呈现出很纯粹的三个层次,简直是天赐的舞台布景。

他兴奋地拍拍于磐:“你带火机了吗?”

“带了。”于磐立即警惕起来:“你不能再抽了喔。”

“谁要抽烟啊那么呛……我要当道具!”

他是觉得烈火燃烧在千里冰封之中,既有视觉冲击,又有现实和虚幻的矛盾,能拍出好镜头。

李朝闻转开他的摄像机,把取景框几乎贴在雪地上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