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富丽堂皇的哥特式、巴洛克式教堂不同,冰岛的教堂几乎没有装饰,甚至连耶稣像也没有,只有木长凳、过道,和一排蜡烛。
十字架下,婚礼的另一位主角穿着西装,也向他们热情地挥手致意。
李朝闻落了座,双肘拄在前排的空椅背上。
他才看出来,结婚的是两个女生。
冰岛允许来自世界各地的人结婚,所以有很多同性情侣来这边旅行、登记。
她俩看起来像是印度人,如果真是印度籍就更了不起了,毕竟那边2018年才实现同性恋非罪化。
神父是个黑人,说话像在饶舌:“To my pleasure, I pronounce you wife and wife. You can kiss your brides. {我很荣幸地宣布,你们成为彼此的妻子,现在可以接吻了。}”
她们相拥而吻。
十一点的钟声敲响,神圣的阳光穿过玻璃窗,以十字架的形状,温柔地披在两位新娘身上。
“Wow!”
如雨的金箔洒落,全场欢呼起来。
人类的欢乐很相通,李朝闻兴奋地起立鼓掌,庆祝属于她们的人生慢镜头。
他情不自禁地,回头看于磐。于磐笑得很真挚,并且正用一种极尽温柔的眼神,注视着他。
温柔是可以杀人的。
来吧,于磐,你也来吻我,要么你杀了我。
刹那间,李朝闻觉得自己才是被点火升空的火箭,如果不能翱翔天宇,就要坠毁在半途。
他遵从了原始的本能,扑进于磐怀里,拥抱他。
“喔!”于磐惊呼一声,眉开眼笑地把人环住,然后把他掂起来,稳稳转了半圈。
李朝闻不知道那几秒是怎么过来的,他也不知道跟于磐的这个拥抱,未来是会被他藏进记忆的角落里接灰,还是时时拿出来拂拭回味。
但他不会忘记的,在世界的另一端,他勇敢地拥抱过他爱的人。
他要感谢冰岛,感谢教堂,感谢婚礼,感谢火箭,感谢一切让他做出这个决定的事物。
“Happy wedding! {新婚快乐!}”
人们拾起金箔,朝她们身上洒去。
香槟要出去开。
冰岛的阳光很难称得上刺眼,但今天可以。
盖子自由落体,金色的液体洒满了雪地,大家手拿杯子凑在一起,新娘们把幸福分享进被子里。
“Cheers! {干杯!}”
一人一杯底香槟,Niko和他妹妹Kasia两个小孩喝同一杯。
于磐的眼神飘到李朝闻身上,无声地询问他能不能喝。
李朝闻边冲他挤眼睛,边把香槟全倒进嗓子。
中国人喝酒,讲究开心嘛。
一行人和两位新娘道了别,便驱车到海边石桥所在的小镇。
李朝闻有点馋零食,刚把手伸进装小面包的筐子里,就被于磐薅着领子揪了出来:“别吃啦!”
“我今天还没吃呢!”李朝闻气哼哼。
于磐得逞地微笑,指着远处:“那个餐车的炸鱼薯条很好吃喔。”
“噢。”李朝闻从车里跳下来,抬眼望去。
虽然他这两天已经见识了不少雪山,但眼前的这个是当之无愧的最美。
它有着金字塔的平衡优雅,也有着太湖石的古拙崎岖,一条山脊沿着音符般的弧线,勾勒出一片灰白中唯一的黑色线条,隐没在村落中间。
云朵丰腴得像油画里的裸女,金光闪闪地点缀在雪山上方。
“Snfellsjkull.这个是我单独爬的第一座冰川。”于磐含情脉脉地看着雪山。
“不是说很危险吗?”
于磐闭口不言,久到李朝闻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的时候,他才说:“我来的时候想的是,万一死了,正好一了百了。”
相依为命的母亲去世,他苦苦支撑了十几年的信念,也在一夕之间崩塌,于磐最初来到冰岛,是来了却尘缘的。
他蹙眉,好像那天的暴风雪穿越时空,刮在他脸上:“可是它让我活下来了。”
于磐深邃的目光看向李朝闻,平平淡淡几句话,扎实地楔进他心里。
于磐啊,你究竟怎么了?
李朝闻知道不能操之过急,只能在边缘试探:“你什么时候去的?”
“去年11月,我刚来的时候。”于磐答,他看出小李有点心神不宁,便摇摇他肩膀,笑道:“走吧,我们去石桥。”
在冰岛,太阳一直都很低调地,贴着地平线走,所以正午的太阳也有种落日余晖的感觉,海边都是石崖慢坡,他们行走的地方距离海平面大概有五层楼高。
李朝闻离得远时,总有种想跳进海里的冲动,但只要靠近些,就一直害怕掉下去。
幸好有于磐走在他外面。
走到了李朝闻才知道,所谓的石桥其实是崖壁被海水侵蚀,经年累月,凿出一个巨大的倾斜的洞,所以视觉上,是两边的岩石各长出一个“手臂”搭在一起,形成了一座没有护栏的桥。
“Hi! Johnny!” N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