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但在国外买东西要先看价签,这是李朝闻的血泪教训。
果然,这家冰岛国民品牌价格不菲,他在心里盘算:
上个月刚在慕尼黑找到了一家公司兼职,这次圣诞假,爸妈又赞助了旅游经费,咬咬牙还是买得起的,就是他换个高级摄像设备的计划,恐怕得推迟一段时间。
他刚犹豫了一下,于磐就抬眼道:“红的比较好看。”
“你太白啦,红的比较衬你。”于磐叉着腿,拎了拎红色那件的袖子。
五分钟后,李朝闻穿着于磐选的红羽绒服,跟他并肩走在彩虹街上。
天气好像暖了不少。
这是主街的一个分叉,周遭亮着的橱窗里有油画、雕塑,还有各种小羊玩偶,柏油马路上涂满了鲜艳的彩虹色,远处是一座高耸的教堂。
如果同行的是别人,李朝闻肯定要问问,这个彩虹是不是支持我们LGBTQ群体的意思,但身边是他暗恋的直男,所以,不合适。
李朝闻正搜肠刮肚想话题,于磐拍拍他肩膀,拐进一家土耳其烤肉店。
“学长啊,我真吃饭了,我真不饿!”李朝闻哀嚎。
于磐冷冷道:“我饿了。”
他小声噢了一下,乖乖地跟人进去。
于磐点完菜把单子放桌上,说了句“等我一会”就出门了。
李朝闻环顾四周,这家店在冰岛应该算苍蝇馆子,菜单竟然是纯手写的,土黄色的墙上连个装饰画都没有,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店里弥漫着令人垂涎的肉香味。
菜上得很快,于磐还不见人影。
那是一个拼盘,腌入味的鸡胸、切得碎碎的猪肉、油脂滋啦滋啦的鱼块,好几种酱料,底下盖着米饭和绿色蔬菜。
以李朝闻的经验,这种黄色的米饭一般都很好吃。
其实他吃完热狗也两小时了,好像也可以饿。
于磐回来,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红罐头放在桌上,启开盖子,推到李朝闻面前:“Lakkrískaka{甘草蛋糕},你是不是以为那羊叫罐是这个?”
天呢,太贴心了。
如果李朝闻生活在日漫宇宙里,此刻他肯定要变成夸张的星星眼,然后双手合十冲着镜头大声发嗲:“你们看啊!这就是我喜欢的人!我现在就要跟他结婚!”
可惜,他内心戏再多,也只能笑盈盈说出一句:
“谢谢学长。”
从大学时代起,于学长就是个很周到的人,他默默地关心所有人。
每次集体练舞,他都搬一箱矿泉水给大家喝,谁有不会的动作他不厌其烦地教,谁受了伤他连夜把人送到医院。
虽然于磐不太爱说话,但大家都喜欢他,小李藏在人群中间,偷偷喜欢他。
李朝闻用眼睛描摹着他的轮廓,高挺的鼻梁如旧,而布满胡茬的下颌线,似乎比从前更加锐利,这还是他第一次离于磐这么近。
沉浸在幸福中,李朝闻心不在焉地,挖了一口甘草蛋糕。
怎么这么难吃?!
一股浓浓的中药味直冲天灵盖,好像回到了他小时候打吊瓶的那家医院。
他甚至怀疑这不是原装,但以学长的性格不会整蛊别人,而且于磐看见他生无可恋的表情,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不好吃吗?”
李朝闻嗫嚅着,没说出话来。
“我不爱吃甜的,之前从来没吃过这个,”于磐边解释边拿了个干净勺子,尝了一口,一开始是眉头紧锁、如临大敌,最后神色如常地咽了下去:“我觉得,还行啊。”
“可是好苦啊!”小李委屈地撇嘴。
于磐狡黠地扫他一眼:“所以你只能吃甜的,一点苦都吃不了。”
“对。”小李理不直气也壮。
于磐笑了:“知道了,那吃肉吧。”
李朝闻超听话地塞了一大口碎肉:“肉还是很香的。”
“我在这快一年啦,哪里好吃还是知道的。”
“怪不得。”
李朝闻像只小仓鼠一样嚼嚼嚼。
真是服了,这人怎么这么可爱啊?于磐想。
三小时前,他和他还是相识后回归人海、这辈子都不会再遇的“故人”,而此刻他们在在北纬64度的小饭馆里,面对面吃同一盘烤肉,自然而然,好像火车归入它本应行驶的轨道。
接近八点,餐厅里开始放歌,一首带鼓点的巴尔干民谣。
李朝闻跟着节奏摇头晃脑,他双手撑着头,注视着于磐解决最后一口黄米饭:“我就说,爱吃东西的人是永远不会对生活失去希望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于磐以为他说的是自己:“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从台湾来冰岛?”
“因为冰岛在世界之外。”
“嗯?”于磐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们都在冰岛了,干嘛还总想着现实里的事。”李朝闻一本正经地说,说完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于磐也笑:“那在冰岛应该想什么事?”
这他问得太快了,还没编全呢,李朝闻只好现想:“嗯……拍电影!”
他的声音轻盈得快要飞起来,拽起于磐就往外跑。
跑到彩虹街上,李朝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