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刻钟后,硝烟散尽。
营寨后那不知开辟了多少日的山间小路上已经布满尸体,
鲜红色的血液从尸体内流出,缓缓浸入泥土,使其变成湿漉漉的暗红。
直到此时,前军斥候部一些军卒才手持盾牌进入其中,
将躲藏在尽头的诸多逃兵都抓了回来。
还有一些人为了躲避军卒抓捕,
从而选择进入一侧的山坡,沿着深山老林而下,惨叫声时不时地响起,
如今刚刚下过雨,山路泥泞,走在此等路上,轻而易举就会葬送性命。
随着越来越多的逃兵被抓了回来,眼前山谷的空旷之地已经堆满军卒,
他们被五花大绑跪在原地,眼里还有着没有消散的恐惧。
至于那最开始嚷嚷的壮汉,他没有丝毫反抗,见势不妙便跪地投降,
此刻颤颤巍巍地跪在一旁,脸上充满懊悔。
刘黑鹰以及几名军卒正在审讯他,只是他的表现有些激烈,不停的大声嚷嚷。
那些被绑在木桩上的军卒也被解救,
死了四人,只有六七人活了下来,
详细问过后,他们是定远卫的军卒,前去昆明禀告军卒逃脱,
却没承想这些逃兵根本没有走远,而是躲在山坳中,还堵住了官道。
听到军卒们的回报,陆云逸脸色凝重,联想到了那日早晨昆明城门口的场景,
觉得对这些土司以及外族人警惕一些无可厚非。
西南战事已经开启数年,想必早就有一些外族人充作逃兵,甚至会暗中捣乱。
这时,刘黑鹰走了过来,脸色古怪,将手中的册子递了过来:
“云儿哥,这是他们的口供。”
陆云逸接过册子迅速将其查看一遍,脸色转而变得凝重:
“他就是主使,逃兵是他撺掇的?背后再没有人了?”
刘黑鹰脸色凝重,轻轻点了点头:
“云儿哥,时间太短,还没来得及上刑,要不再等一会儿。”
陆云逸摆了摆手,将册子递了回去:
“不用了,一些外族的逃兵罢了,将其尽数绑起来,运送到定远城。”
“是!”刘黑鹰连忙跑开,去做具体的吩咐。
不多时,原本有些安静的营地再次变得混乱,
一个个逃兵被连成一串,由军卒押送出山谷,行至官道上等候。
而那壮汉也被五花大绑,押送至山谷入口,直到此时他还在骂骂咧咧,来回嚷嚷。
陆云逸将眸子投了过去,此人不是天竺人,而是南方的安南人,
此刻他虽然被捆绑,但眼中却透露着不服,一边骂一边喊冤。
“你们这些明人道貌岸然,让我的族人们去送死,
迟早有一日,族人们的孤魂会回到世间,将你们通通杀死!”
“啪”
一条长鞭抽了过去,壮汉的身上顿时出现一道血痕,连带着壮汉的一声惨叫。
但他依旧没有停止,继续嚷嚷:
“你们这些明人对我们的族人多加防范,不仅不给甲,就连饭都吃不饱,
族人们如何能忍?我们又如何能不逃?”
他一边喊,一边将眸子瞥向那站在中央被团团保护的年轻将领,
他能看得出来,眼前这年轻将领位高权重,说不得是西平侯府中人,
若是能将他们族人所遭遇之事传到上面,说不得事情还有几分转机。
但让他失望了,那年轻将领眸子从始至终都是平静,甚至没有一丝丝恻隐之心,
反倒是他身旁的几名身穿甲胄的年轻人眼里有几分波动。
随着远去,壮汉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声音渐渐消失,转而变得沉默,动作也利索起来,不再负隅顽抗。
他走后,一身甲胄的李景隆掏了掏裤裆,
又看了看前方那堆积起来的尸体,眼中闪过疑惑:
“云逸,听那人所说,其中是不是有隐情啊,
我先前听说,边境一些卫所克扣外族人的军饷粮食,这些人是不是也有此等遭遇。”
“嗯。”陆云逸轻轻点头,应了一声,
继续看向刚刚战事的具体记录以及统计,从中可以发现各部的一些疏漏。
李景隆面露怪异:
“云逸啊,那...那咱们不将事情搞清楚吗...
云逸你不要误会,只是我心中有些疑惑,
以往在朝堂上,朝臣可能会因为一桩小事而大吵大闹,最后吵得不可开交,还要陛下与太子来下定夺。
而如今,将近千余人叛逃的情形若是放在朝堂上定会掀起轩然大波,
如今咱们就这么置之不理,能行吗?”
陆云逸视线转动,先是从那些外族人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李景隆身上,眼中同样露出疑惑:
“逃兵此事在军伍中常常能见到,
北征大军之时就有一些原本因为纳哈出战败而归附的军卒逃跑,
应当有那么三四千人,他们觉得在大军中委屈,打算重新归附北元。
最后都被抓了回来,如今只有不到一千人,不算多。”
“居然还有这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