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去了楼下,云岁岁和程英依旧没有交流,泾渭分明各端各的菜,将好老死不相往来的养姐妹扮演得很好。
黄秀斌在二楼抽烟,将楼下的场景都收入眼底,掐掉烟头回了屋。
没一会儿,云岁岁和程英也一前一后地回来了。
菜上齐,大家也都纷纷落座,开始吃饭。
孩子满月,顾钧已经在食堂给团里的所有人加了道汆肉丸子,能来顾家的,都是和他关系较好的兄弟。
既然是庆祝,自然不能少了酒。
宋政委人虽然没到,却派人送了一桶高粱酒来,纯粮食发酵,度数高不上头,是他们这群兄弟的最爱。
酒过三巡,饭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正式开始进入吹牛环节,男人们红光满面,嗓门一个比一个大,女同志也有能喝的,正在问和她碰杯的人行不行。
突然,一阵嘹亮的婴儿哭声直冲云霄,来自睡醒了的婴儿歌唱家小十一同志。
而初一听见弟弟哭,也跟着哇哇哭了起来。
杨大娘连忙抱起十一,“诶呦小祖宗,都快把杨奶奶的耳朵震聋喽!”
云岁岁也抱起初一轻声哄着。
程英见状,眼里的羡慕一闪而过,紧接着便是浓稠的恨意。
但她很快就低下头,没让身边人察觉。
哄了一阵不见好,杨大娘道:“这俩孩子八成是饿了。”
云岁岁神色微窘,但还是面色如常道:“那咱们先出去吧。”
该说不说,宿舍太小了就是不方便,连一间单独的卧室都没有,家里来个客人什么的,她喂奶就要跑到外头公厕里去。
幸好她家不怎么有人来,不然这一天上上下下地跑,啥好人能受得了?
等开放了,她说什么都要攒钱买套大房子!
当然了,如果顾钧能尽快升到师长,应该就能分配个单独的小院了,虽然还是没有宋政委和沈司令他们家的大,但至少不用像现在这么逼仄。
不过云岁岁也知道,无论是在哪,越往上升都越难,团长和师长说着只差两级,实际上有人一辈子都跨不过这两级去。
所以她也不能把压力全都压在顾钧一个人身上,还是得自己努力呀。
李文娟知道她要去喂奶,连忙道:“我家没人,门也没锁,你们直接过去就行。”
云岁岁道了声谢,和杨大娘去了隔壁孙家。
杨大娘在门口守着,她进去奶孩子。
喂完奶,云岁岁也没着急回去,而是从空间拿出一张纸条看了起来。
纸条是刚才上楼时程英给的,上面写着:谢鹏给黄秀斌送过两回菜,每次送完,黄秀斌就会给我买东西。
云岁岁思索着这几句话的意思。
谢鹏老家就在不远的新乡公社,家里有点自留地,平常家里吃不完的菜,就会和战友们换点别的东西。
他家菜新鲜又便宜,战友们为了照顾他,也愿意跟他买。
所以哪怕黄秀斌和他不熟,买他家菜也不会显得突兀。
可为什么每次送完菜,黄秀斌就会给程英买东西呢?
买东西说明有钱了,但黄秀斌买菜明明是付钱或物,又怎么会变有钱了呢?
除非,菜里不只有菜。
云岁岁眸色深了深,再次将纸条扔回空间,唤了杨大娘一声,两人又抱着不哭不闹的孩子回了家。
家里的客人们显然都已经喝得差不多了,1团团长甚至都喝到了桌子底下,还抱着桌子腿要和它拼酒呢。
最后是各家女同志把自个男人搀回去,实在整不动的,还要顾钧出手,把人挨个扛回去。
等他回来时,夜色已经深了,云岁岁和两个儿子也都已经昏昏欲睡。
顾钧快速地冲了个澡,从身后抱住云岁岁,一动不动了。
云岁岁本以为他是累得倒头就睡,可很快就发现不对劲,身后人怎么越睡呼吸越沉重了?
她动了动肩膀,“顾钧?你怎么了?”
“对不起。”
顾钧闷声闷气地说:“媳妇对不起。”
云岁岁一脸懵,“你干啥对不起我的事儿了?”
背着身,她看不见顾钧的表情,却也因此更能听出他声音里的沙哑,“我知道我现在没法给你更好的生活,但我会努力的,让你住上独立的院子。”
刚才看她喂奶都没处喂,那一瞬间,他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他媳妇,从小在云家吃好喝好,哪受过什么苦?
所有的苦都是嫁给他之后才受的。
他难过的不只是他媳妇受了苦,而是他都那么拼命了,却只能给她这样的生活条件。
他认识到自己的局限和不足,尤其知道妻子哪怕没有他也依旧能过得风生水起后,不由陷入了深深地自我怀疑。
他真的能给岁岁更好的生活吗?岁岁离开他的话,是不是会过得更好?
云岁岁转过身,眯着眼问:“你怎么会突然这么想,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
顾钧没吱声。
但以云岁岁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是默认了。
她思索片刻,语气微沉:“黄秀斌?”
顾钧薄唇轻抿,“虽然我知道他不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