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刚醒过来的人在给旁边青年留好印记以后,现在算是肯乖乖接受检查, 不过视线是一直固定停留在青年身上。
在接受检查时听话不动, 沈绥不出声安静忍耐着。他做检查,这样他现在望着的‘阿淮’才会高兴, 长大了……长大了会来找他。
被对方这样定定盯着看, 顾淮见自家恋人还在抿着唇,冰冷冷的脸上虽然面无表情, 但情绪仍是由此泄露出了那么点。
思考了下原因,顾淮想着把自己的左手先伸过去给对方握住。而结果他才刚把手伸过去一些,他的这只手就被对方主动抓住了, 手心手背都被覆住大半。
在顾淮微愣一下的这时, 他听见正接受着部分身体检查的人对他啾了一声, 声音不大不小, 在近距离下听得很清楚, 而对方狭长好看的双眼还是一眨不眨地盯在他身上看。
“先生你先不要动, 让病人这么握着吧,这样病人会把身体放松一些。”正在给沈绥做着些基础检查和拆换绷带的护士适时开口说道。
本来顾淮也没打算把手收回来,这时就轻颔下首, 回应了一声。
等护士检查完沈绥身体的各处伤口,确认都已经基本恢复没有大碍以后,一部分绷带就正式拆解下来。
检查一完,早在旁边急得不行的沈父和沈老爷子就一同走上前来。但当他们想要碰触下自家崽子的时候,发现后者对他们竟然也和刚才对那名护士一样,表现出了明显的冷漠拒绝, 看他们也是一种看陌生事物的眼神。
“这到底……”沈老爷子此时心情用心急如焚来形容也不为过,即刻就用询问目光望向在旁边的医生。
从自家崽子刚才的行为,沈父和沈老爷子都意识到对方现在的状态显然不太对,很有可能是记忆上出了问题,只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可现在看来,情况显然比他们想象的还更严重一些。
“病人在之前车祸里,头部受到过强烈撞击,我们之前说过病人即使清醒也很大可能会有后遗症,记忆受损就是可能出现的后遗症之一。实在很抱歉,但这个结果我们也没办法改变。”医生对这结果也感觉遗憾,他口中的病人在商界已经可以称是一位商业巨头了,而且人还这么年轻……
“没有恢复的办法?”沈父不太能接受眼下这个事实,自家儿子居然连他这爸爸都不认得了。
医生摇了摇头,回答道:“这个只能等时间……人脑在医学中还是个非常复杂的器官,以病人现在的状况,我们没办法对您这个问题下一个准确定论。病人在未来有可能会恢复记忆,也可能不会,辅助病人恢复记忆的方法是让他看见和过往记忆相关的东西,这样也许能刺激病人记起一些事情。”
除了昏迷不醒以外,沈绥身上没有什么大伤,现在人醒来了,其实就照常能自由活动,不过沈老爷子当然是不会让对方在现在做什么剧烈运动的。
“这是你的爷爷,还有这是你的爸爸。”顾淮温声向还握住他手不放的恋人说出这句话,不难看出对方现在差不多是记忆全失的状态,唯一记得的,大概就只有……
对青年说的话都毫不怀疑,沈绥没有马上应声,但他微偏过头把视线放在刚才想要接近他的两人身上,然后就按照青年所说的,用他低沉冷淡的声音喊了下两人。
不认得,记忆可以算是一片空白,对沈绥而言,他现在唯一留有熟悉感的人就只有在自己旁边的青年。而他仅少数留存下来的模糊记忆是,他的竹马说长大以后会来找他。
竹马叫阿淮……顾淮。
还牢牢记着这个名字,沈绥在喊完靠近过来的两人以后,继续把目光放回到青年身上。而望了一会之后沈绥微垂下眉眼,犹豫着问出一个他非常在意的问题,“阿淮现在是不是长大了……?”
要怎么定义‘长大了’具体是什么意思,记忆重回到仿如初生时那种全然空白状态的沈绥对某些词语暂时也不能理解,需要有人告诉他。
“嗯,长大了。”顾淮耐心地点下头,在自家竹马仅存记忆里的‘阿淮’该是他小时候的样子,其实顾淮现在也有一个疑问。
“为什么觉得我是‘阿淮’?”外形应该差别很大吧,在心里想着,顾淮没把后半句话说出口,总不会是因为醒来第一个见到的人是他这样的理由。
沈绥顺从内心欲望先将问着他话的青年给抱住了,在这种牢牢抱紧了不撒手的姿态下才低闷着声音回答:“啾啾……记得阿淮。”
就算青年的外形和他仅有记忆里的不一样,只要见到,他就一定会认出来。这种记得是存在于本能,而不是记忆。
背上还没全散开的淤青又被碰着,顾淮微动了下眼皮没表现出疼痛来,自家恋人说记得他,顾淮这时就实在没法做出推开对方的动作,即使他确实有些疼。
“你自己的名字,记得吗?”对这一点不能确定,顾淮还是选择温声询问。
不知道青年背上有伤,沈绥听见这问题,双手就把抱住的青年再抱紧了一些,然后微眯起眼,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啾啾!”
竹马是这么叫他的,所以他就叫啾啾。
顾淮:“……”果然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