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荣庆堂。
贾赦丧事完结,除了东路院还有挂白,整个西府都已除丧,完全恢复了往日模样。
贾赦生前不过是吃祖宗福荫的纨絝,死后对整个荣国府似乎也毫无影响,就算有也可能是负面的。
今日荣庆堂上人气兴旺,主位上宝玉被贾母搂在身边,王夫人和王熙凤在侧位就坐。
迎春丶黛玉丶探春等姊妹都坐在下首,正围着湘云在低声说话。
今日,保龄侯陈氏丶忠靖侯李氏连袂上门拜望贾母,因老太太儿子新丧,有安慰探望的意思,也是老亲人情往来。
当然,在话语之间,这些老练的贵勋主妇,谁也不会触及哀伤的话题,反而挑些贾母爱听的,堂上说话的气氛和煦犹如春风。
而贾母最爱的话题,自然是她最得意的宝玉,两位史家的侄媳妇,都懂投其所好,时不时夸两句,宝玉懂事孝顺之类的好话。
前些日子因贾琮和甄家姑娘赐婚的消息,传得满城风雨,保龄侯陈氏为了避嫌,急急将史湘云接回侯府,已过去不少时间。
谁都没有想到,贾琮的赐婚果然成真,甚至连赐婚诏书都下了,但更让人没想到的,最后出现这麽大的变故,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当初保龄侯陈氏和贾母,撮合贾琮和史湘云的亲事,似乎又重新恢复了可能。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贾琮需要守制三年,三年内都无法定亲娶妻,多少让保龄侯陈氏有些失望。
不过她想到史湘云年岁还小,三年后也只是过了及笄之年,倒也不用太着急。
不管是贾母,还是史家两位侯夫人,心里都暂时把这件事情搁置起来。
……
史湘云在侯府窝了好几月时间,本听说贾琮从金陵返回,便心中欣喜,嚷着要去贾家找姊妹们玩耍。
可是保龄侯陈氏总是不许,后来湘云听说贾琮要被赐婚,不知怎麽闷闷不乐了两天,但她毕竟年少,似懂非懂,很快又淡忘了。
正当她在家里百无聊赖之际,婶娘陈氏突然说要带她,去贾府拜会老太太,对湘云来说实在是意外之喜。
她虽性子开朗无忧,还有些大大咧咧,不过该细心的时候,也不算糊涂。
她知道贾琮刚丧父,特意改了爱穿红的嗜好,穿了件淡蓝缠枝白色对襟,白色交领小衣,米白色长裙。
满头的珠钗头饰,也清简了许多,浑身透着往日没有的清雅俏丽。
此刻正说道:「怎麽你们都来了,三哥哥怎麽不见人影,他去了金陵这麽久,都好几个月没瞧见他了。」
迎春回道:「今儿上午,琮弟来了一位小故交,好像找琮弟帮忙救急,如今正在东府府上说事呢,估计要晚些时候过来。」
湘云一脸好奇:「怎麽还是一位小故交,到底哪里小了。」
黛玉笑道:「我刚巧看到了,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娃,自然是小了。」
黛玉说着话,又看了眼两位史家的侯夫人,她们和外祖母说话,虽常夸宝玉几句,但总不忘会提到三哥哥。
其实之前黛玉隐约猜到,保龄侯夫人的一些心思,不过心里并不做准。
经过贾琮赐婚的波折,又有了那晚在闺房之中,贾琮对她说明心迹,黛玉也想开了一些事情。
姊妹之中湘云年岁偏小,还是懵懂未开的年龄,姊妹们又一向要好,所以她也放下这桩心思,再怎麽说都是三年后的事了……。
……
伯爵府。
龄官见了豆官很是欢喜,两人说了几句话,龄官知道大致原由,便带豆官去书房找贾琮。
贾琮只是略问了几句,便知道了事情缘由。
原来甄老太妃亡故是为国葬,宫中下了诏书,凡有爵之家,一年内不得筵宴音乐。
因此,往后一年的时间,教坊司将会门庭冷清,无人会来听唱观戏,酒宴取乐。
教坊司作为礼部管辖的司衙,也需要在息乐服丧上做表率,便乘势对教坊司歌乐伎娘进行裁撤。
坊中但凡年老体衰的曲乐伎人,或遣散民间,或发卖良家;年幼的戏女乐童,并未成角的,也都在发卖之列。
豆官等五人是教坊司刚从姑苏买来的新人,不仅年幼,而且在教坊司又无半点根底,自然都在发卖之列。
豆官说这几日,已有好几拨富商贵勋来看过她们,都有发买之意,这些人看起来都善恶难分。
本来豆官等五人被邹敏儿买入神京教坊司,以为就有个稳妥的安身之所,却没想到入教坊司不到一月时间,又要被贩卖为奴。
这回不仅要丢了唱戏的营生,以后为奴为妾,凶险未知。
而这次再没有贾琮和邹敏儿,这样的良善人物关照,到底会落得什麽下场,就十分难测了。
因此这几日她们日夜恐慌无措,不知道该怎麽办。
豆官虽然年纪最小,但心思却最灵活,胆子又格外大,便想到溜出教坊司,去找龄官和贾琮求助。
贾琮听清楚了来由,摸了摸豆官的头,笑道:「你记得我们是旧交,来找我帮忙,我必定会伸以援手。
我和教坊司琵琶色教头杜大家熟识,我会让人给她送信,请她帮忙周旋,我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