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出了大事了。
郭霖进了荣禧堂,因走的太急,还有些气喘吁吁,略微定了定神,说道:「黄侍郎,咱家有圣上谕令,跪迎接旨吧!」
黄宏沧满腹惊疑,连忙跪下听旨。
他看到跪在身边的贾琮,作为当事之人,面临如此变故,居然毫不动声色,就像没事人一样,心中惊讶,这少年城府好生了得。
堂中原先因黄宏沧宣读赐婚诏书,而弥漫的喜庆庄重气氛,早已一扫而空,巨大的惊悚和疑虑,压在堂上每一个人心头。
……
郭霖扫了堂上众人一眼,目光在贾琮身上定了定,这才展开圣旨宣读道:
「皇帝诏曰:
今有司传奏,荣国府承爵一等将军贾赦,昨夜丑时亡于崇清坊民宅。
即日威远伯贾琮蒙受皇恩,御赐姻缘,本为盛事喜兆,然天未暇时,喜丧相冲,有违常德。
国朝以孝治天下,贾琮身为贾赦亲子,父亡子孝,人伦大礼,今夺情赐婚,守制三年,以应孝义之道,钦此。」
这份圣旨是嘉昭帝在仓促之间,亲手拟定,不像司礼监或内阁侍诏所拟圣旨,音韵和畅,言辞淳雅。
但是,言辞简洁,意象明确,如同单刀直入,反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煌煌龙威。
等到郭霖宣读完圣旨,礼部右侍郎黄宏沧脸色大变,作为礼部高官,一生宣过多少圣旨,从没遇到如此惊悚之事。
儿子赐婚当日,父亲便突然身故,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
郭霖这份简短扼要的旨意,更将方才跪迎赐婚诏书的贾家众人,完全震懵了,继而一股悲意开始弥漫。
贾母早已脸色惨白,本已年高,跪起都要人搀扶,只会子竟颤巍巍的自己就爬了起来,也顾不上礼仪,几步就踉跄走到郭霖面前。
悲声问道:「我那儿子果然是死了?」
郭霖也微微垂首,说道:「今早锦衣卫在崇清坊发现贾将军遗体,还请太夫人节哀。」
贾母一听,放声大哭,双眼一翻便向后倒去,堂上王夫人丶王熙凤等女眷慌忙上前扶住。
方才荣禧堂里外还洋溢喜庆,如今见贾母晕倒,听闻贾赦身故,顿时哭声响起一片,犹如喜丧两重天。
贾政也被这突然噩耗,吓得六神无主,脸色惨白。
黄宏沧和郭霖见贾家新丧,也不好多做逗留,便向贾琮告辞离府。
贾琮又将两人送出荣禧堂,本来还要送出府门,却被黄宏沧止住,让他料理后事要紧,贾琮又让管家林之孝将他们送出府门。
等到贾琮回到荣禧堂,贾母已被知事的婆子,猛掐人中弄醒,在那里嚎啕大哭,王夫人等都陪着哭泣。
邢夫人也早哭得人事不省,被人打发抬去了东路院。
贾琮走到贾政面前,说道:「老爷,老太太年事已高,这当口不能悲戚过度,再闹出好歹,还请老爷坐镇府中,劝慰开解。
我和二哥现在就去崇清坊,料理大老爷的后事。」
贾政早就茫然无措,贾琮牵头此事,他自然无有不允。
贾琮拉起依旧惊魂不定的贾琏,又带了五六个小厮,便离府去崇清坊料理。
此时,堂上女眷哭得声嘶力竭,得王夫人提醒,便扶着贾母回荣庆堂安顿。
王熙凤也是满脸是泪,如同梨花带雨,格外娇艳,她看着贾琏和贾琮离去的背影,突然心中一个激灵。
心中想到大老爷如今没了,荣国府世传的爵位,岂不是马上袭给自家二爷,即便降等承爵,那也是堂堂正正的二等将军。
自己日夜羡慕的诰命册封,再不用等上几十年,眼下已近在眼前,而且还是正二品诰命,比太太的五品宜人,还高出一大截呢。
此刻,王熙凤死了公公,俏脸珠泪盈盈,一身悲戚袅娜,心中却已难言激动,竟很不地道的暗自欢欣起来……。
……
宁荣街,伯爵府,黛玉院。
黛玉坐在琴凳上,有些聊赖的擦拭瑶琴,神情有些心不在焉。
一头乌黑如云般的秀发,随意的挽着,散挂在胸前,遮住了已有些微微起伏的酥胸。
俏美的脸庞依旧有些苍白,粉糯的樱唇也少了些血色,看起来十分惹人怜爱。
只有一双灵秀的双眸,依旧如满蕴着秋水,眼波婉转,流光盈盈,动人心魄。
紫鹃端着药碗过来,说道:「姑娘,该吃药了。」
黛玉微微皱眉,似乎不喜药汤的味道,说道:「不是吃了好几天了吗,怎麽还要吃。」
紫鹃劝道:「这是最后两剂,姑娘吃了才完,后面不用再吃。」
紫鹃端来的汤药,是那天张友士开的方子。
其实那日贾琮开解过黛玉,她的病症便去了一半,本就是一时心病,未伤根源,张友士开出的也只是温养补气方子。
黛玉依然摆弄瑶琴,也不去接紫鹃手中的药碗。
紫鹃笑道:「往日姑娘进药,三爷常会过来,带些蜜饯糖霜,还要试试药汤烫不烫,苦不苦,姑娘喝起来可爽利的很,怎麽现在又不喝了。」
在书架上翻找书籍的探春,听了忍不住噗嗤一笑,她以前却不知道,三哥哥还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