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芳青淡淡一笑,说道:「你这样的人物,可不是胡涂人,我知道也瞒不过你。
我这样做也不单想相助鑫春号,也有我自己的打算和所图。
我父亲一生筹谋,留下偌大的生意,自从他出海失踪之后,我是他唯一的血脉,必须挑起继承父业的担子。
但是我毕竟是个女子,总有一天我会离开甄家。
我这样做只是借鑫春号之力,为父亲留下的基业,闯一条退身之路,多一层维持存续的保障。
我想这对你我两人,都是合则有利之事,希望玉章能够慎重考虑。」
贾琮没想到甄芳青把话说的如此坦诚,将自己愿意协助鑫春号的私念,全部和他和盘托出。
这应该也表示了她最大的诚意。
而且,在这个时代,世家女子习惯性的活法,就是拘于内宅荣养,将来出嫁后相夫教子,一生二门不出大门不迈度过一生。
像甄芳青那样突破世情藩篱,为了父亲留下的家业殚精竭虑,以贾琮不同当世的认知,甄芳青这样的女子,值得他人应有的尊重。
但是,一码事归一码事,他也没头脑发热到美人开口,他便晕头转向一口答应。
因为他知道锦衣卫在甄家店铺之中,搜检到可以营造火枪的精铁,如此事成真,隐藏在甄家的祸患不容忽视。
而甄芳青想要借着鑫春号营造退路,是否就与此事有关?
贾琮虽然没有实证,但直觉告诉他,其中多半有所关联。
所以,他不想在不清就里的情况下,轻易去趟这摊浑水。
贾琮说道:「甄姑娘的提议非常有建设性,但这不是小事,请容我回去考虑一下。」
甄芳青对贾琮新奇的用词,有些迷惑,好奇问道:「何为建设性?」
贾琮笑道:「建设性,就是很有道理,很有见地的意思。」
甄芳青听他认可自己的想法,显得十分开心,笑道:「这不是小事,的确要好好考虑,并不急于一时,不过想好要尽快回复我哦。」
……
这时丫鬟过来提醒,说内院寿宴开席,老太太请他们快些过去。
甄芳青带着贾琮和龄官,往摆宴的大花厅走去。
走到半路之时,甄芳青突然问道:「玉章,有一事我很好奇,自从鑫春号在江南驰名,有不少轶事在大商贾之间流传。
比如都说你自幼和曲大掌柜相识,两人在神京开了一间秀娘香铺,生意日益兴隆,才做大成鑫春号,这些都在常理。
可秦姑娘一年前才来的金陵,她为人缜密精明,才器不俗,不知她是哪户世家闺阁?」
贾琮听了这话,心中泛起古怪的感觉,这人刚才还捭阖纵横,不输须眉,怎麽转眼就八卦起来。
她就算再怎麽出色,女人的天性总泯灭不了……。
关于秦可卿的身份,贾琮和曲泓秀早就有过考虑,这件事其实已变得无关紧要。
整个宁国府都已被削爵出户,贾珍身死,贾蓉发配琼州三十年,根本无法活着回来,尤氏只在荣国府透明人一样苟活度日。
宁国府中家奴都已被发卖,整个宁国府的根基被斩灭乾净。
可卿不再是什麽要紧人物,这世上除了她的父母,谁还会记得当日宁国府中的和离之妇。
随着时间的流逝,被人淡忘是必然的结果……。
而且,秦可卿自入鑫春号,总理商号内务,不像曲泓秀那样经常在外奔波。
加之她对神京旧事多有顾忌,平时出入多有留意,除了商号中人,外人很少能见到她。
贾琮微笑道:「秦姑娘是曲掌柜的远亲,本名秦瑶,因为家道中落,亲人离散,而她有出色的理事之才,所以才请了她做商号二掌柜。」
贾琮说话时,甄芳青一直侧着头看他的表情,一双明眸闪动,似乎能看到他心里。
听他解释完了,才笑道:「原来如此,上次曲姑娘和我商谈购买农庄之事,我曾见过秦姑娘一面,她是个极出色的女子。」
贾琮见她嘴角微带着笑意,显得有些魅惑迷人,那笑意似乎意味深长。
他突然觉得有些头痛,一个过于聪明的女人,偏偏有些八卦好奇。
……
甄家对贾琮显得十分亲厚,并没有让他去外院的寿宴,而是把他安排在内院的寿宴上。
要知道内院寿宴,几乎等于家宴。
内院寿宴上都是甄家各房女眷,和一些与贾琮年龄相仿,未过舞象之龄,尚未成年的子弟。
比起外院拜寿宾客的寿宴,内院寿宴的气氛要轻松许多。
甄家虽有将贾琮和甄芳青作议亲之念。
不过这事只限于甄老太太,和她的儿子媳妇知道,另外就是刘显家的几个心腹老仆,其他人尚不知晓。
如今他们见内院家宴多了个陌生人,都有些奇怪,又见家里三姑娘亲自带入寿席,便更加好奇。
再见了贾琮和三姑娘相当登对的出色品貌,一些上了年纪的偏房妇人多半也有了猜测。
因此一顿寿宴吃下来,这些甄家人很聪明的都没当贾琮是外人,酒席的气氛居然十分融洽。
贾琮也不是傻瓜,这种情形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