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自从离开辽东,越是往南走,艾丽发现自己与中原女子颇有不同,不知从那里找了顶帷帽戴上,贾琮劝了几次她也不摘下。
这几日艾丽的心情都有些不好,贾琮见她刚才说得有些古怪,也不好打趣,忍住笑说道:「我不看就是,以后就看伱。」
整队人马路过春和街时,刘平早就等候在那里,贾琮一月前就来信,让刘平提前安排好艾丽母亲落脚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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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琮和艾丽交代了几句,约好见面时间,也不好多说,就让刘平接了艾丽母女去安置
……
走过北校场,早有宫中内侍在此等候,引领他们入宫面圣,大胜之役,君王面见军功之臣,也是惯例礼仪。
而那五百名礼仪精骑和五百名换防火器兵,自由参将林振带回五军大营。
走在宽阔宏伟的宫城之中,贾琮早就已轻车熟路。
刘永正和邓辉虽是边关悍将,刀光血海都是寻常,却是第一次身入宫禁,不免有些战栗紧张。
……
乾阳宫。
贾琮再一次见到嘉昭帝,发现他两鬓似乎多了一些斑白。
对于贾琮这几位辽东女真之战的有功将领,嘉昭帝还是示以充分的嘉许和赞誉。
让从未得窥天颜的刘永正和邓辉有些感激涕零。
到了最后,嘉昭帝又说道:「诸位爱卿忠勇为国,扫平女真,立下功勋,待献俘之礼后,朕各有封赏!」
等到内侍带着刘永正和邓辉退下,贾琮却被独自留在了乾阳宫。
刘永正和邓辉走时,望向贾琮的目光颇有些艳羡,人和人就是不一样,圣上独独就留下了贾琮。
不过想想也正常,贾琮出身荣国贾家,这出身不知比他们高了多少,而且时人都知圣上对贾琮一贯器重优容。
此一役后,这少年必然越发炙手可热,自己等人能和他同役立功也算缘发,更不用说两人都受了贾琮的恩惠。
……
嘉昭帝望了贾琮一眼,见他去了半年辽东,脸上颇有风霜之气,人也黑瘦了不少,目光也多了一丝温和。
「朕没想到你文采出众,于兵事上也有这等天赋,也怪不得被人青睐……。」
嘉昭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似乎没想好怎麽说下去,让贾琮心中微微奇怪。
「朕说过,贵勋之子,不堕勇武之气,你真做到了,还在辽东立下大功,朕没看错人!」
贾琮连忙回道:「臣只是藉助了火器之威,再加上有一些运气罢了,不敢当圣上过誉。」
「朕仔细看过战报,你也不用过谦,如果你没有缜密之思,没有决断之勇,仅靠运气,绝不能有此大胜!
当初你在鸦符关一战,立下首功,朝中旧勋曾提你有册勋之荣。
但朕却觉得鸦符关一战,并未鼎定,不宜过封,不然以你初战之将,骤然授予贵勋,辽东旧人只怕会心有不平,难成众志。
朝中有人觉得朕过于惜爵寡恩……。」
嘉昭帝说道最后,话语中透着一股冷意,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觉察的寂寥。
「你以为如何?」
贾琮听到嘉昭帝突然由此一问,心中微微一跳,略微思索,便说道:
「圣上乃天下之主,思虑之事,决断之机,不在一人一事,而在于全局大势。
在天下煌煌大势之前,个人胜败荣辱不值一提。
臣虽年未舞象,也不敢妄念个人私欲小恩,而扰圣上筹谋万里之圣明。」
嘉昭帝听了贾琮一番话,眼中一亮,虽然贾琮没说他惜爵是否寡恩,但却已将心意说的十分明了。
「天下煌煌大势之前,个人胜败荣辱不值一提,说得好!你有这等思虑很是难得。」
嘉昭帝目光复杂的望着贾琮,说道:「朕有时候都觉得奇怪,你如此年纪,本不该有怎麽多奇异明澈之举,宽宏通晓之思。
可你偏偏就有,也不知是柳静庵教授弟子太过厉害,还是你真的生有宿智!」
皇帝这话贾琮就不敢接了,气氛一下变得有些沉默。
嘉昭帝又说道:「此次你千里追敌,清元集尽诛女真首脑血勇,辽东诸将钦服,朝廷内外赞誉,再无不足之虑。
你既立惊世之功,朕必不吝封赏,只是昨日宗人府传信,荣国府已上书牒于宗人府,要将你过继承嗣宁国一脉……。」
贾琮一听这话就懵了,紧接着背上寒毛竖起。
他对这事还真是一无所知,他刚返回神京,就入宫面圣,根本还没来得及回府。
心中不禁一阵无语,贾家那些猪队友,真是把天下事都想得太儿戏了,怪不得败落成如今样子。
当初宁国除爵的圣旨上,说什麽封爵三年,宁国子弟三年内立下军功,就可复爵。
那不过是皇帝放得烟雾弹,难道他会不知宁国子弟都是些纨絝,根本上不得战场,立不得军功?
这个时候让自己承嗣宁国府,真把天下人都当傻子了,他们就不明白皇帝是何等眼里不揉沙子。
他费劲心机,削弱太上皇时积蓄的旧勋势力,四王八公刚刚被削去一爵,难道他还会让旧势重生,那皇帝不是白忙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