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竟然主动提起了父亲。
那也就意味着他至少是知道父亲去为太子做事的事情了。
外面人人都在传皇上已经病入膏肓,几乎到了穷途末路,没几日好活了。
可是外面的人却不知道,皇上哪怕实在京城从未去过外面,却也已经将外面的局势摸得一清二楚。
甚至连父亲去为太子做事这样的事他都知道了。
那他还知道多少?
韩晏清和王爷那边的消息他又是否听说过?
林月茹来不及思索更多,‘噗通’一声又跪了下去。
“陛下恕罪。”
皇上颇有兴趣地看着她,“你犯了什么错要让朕恕罪?”
“民女不该不自量力,做的每一步都是错的。”
皇上嘴角笑意淡淡。
“你曾经在逃进丹阳的途中斩杀山匪,救了侧王妃。”
“之后在丹阳协助王爷铲除了王妃这一心怀鬼胎之人,又去了江都。”
“在你的带领下,韩家老三才得以找回来,并恢复如初。”
“……”
“再到之后,无论是兴办学堂还是施粥义诊,你所做的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为了我大庆子民好。你何罪之有?”
林月茹跪在地上,没有说话。
皇上说的都是真的,这都是她做过的善事。
可是不能否认的是她不止做过这些。
她还辗转在王爷和太子两方之间,还让父亲去投靠太子以获取情报。
甚至皇上的人就是把她在太子手下救出来的。
思及此,林月茹低声道。
“民女做的都是身为大庆子民应该做的。”
皇上半天没有说话。
旁边的公公侍奉着他喝下了一大碗汤药。
好半天之后,皇上苍老的声音才再度响起。
“依你之见,太子和王爷之间谁更有胜算?”
这是摆明了去问她要支持谁,可是皇上分明是知道她所看好的是王爷。
这么问就说明,皇上想听到的答案不是这个问题的答案。
林月茹当即道:“大庆是陛下的大庆,王爷与太子都是大庆的子民,本就没有胜算一说。”
皇上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可朕老了。”
“以朕如今的身体,怕是也撑不过几日了。”
这下不等林月茹费心去应对,一旁的公公就已经连忙去接话了。
“陛下福泽深厚,定是要长命百岁的!”
林月茹也附和了一句。
可皇上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虽说他如今没有平时装出来的那么虚弱,可是身子也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了。
若不是他拼命撑着,用这药吊着的话,恐怕早就没几日好活了。
好半天之后,皇上才再度开口。
“林月茹,朕是从江都把你救出来的。”
“朕知道,太子将你关起来,让你给丹阳去消息说他要攻打京城,让宜修派兵来京城护驾,是不是?”
到此时,林月茹已经没有太多惊诧了。
她已经能猜想到,恐怕皇上心里什么都清楚了。
她点头:“回陛下,确有此事。”
“那你是如何做的?”
他既然这么问,想必就知道她有别的应对办法了。
林月茹低头道:“臣女让王爷提前将兵力转移到城外驻扎候着。”
“哦?”
皇上含了一抹笑问她,“你不是已经知道太子是故意要将宜修引到京城来好判他一个私自带兵进京的罪名了?为何还要让他带兵来京城?”
“因为民女猜测,这正是太子用来迷惑民女和王爷的。若是民女暗中将千万不要调动兵力的消息传递给王爷,万一太子殿下真的……对陛下不利,那陛下岂不是成了……”
瓮中之鳖。
这种大不敬的话她自然是不能说的。
但是显然,哪怕只委婉地说了这么两句,李公公也觉得她已经十分不懂事了。
低喝了她一声:“大胆!这么大不敬的话也敢说!”
林月茹立即低头一副认错的样子。
可皇上却笑眯眯的,一点也没生气。
“所以你就将计就计,给宜修传了消息让他一定要带兵来京城?”
林月茹点头,“是。”
“那你就不怕宜修带着大批人马进京,荡平了朕的养心殿?”
她摇摇头,毫不犹豫道:“民女信王爷,他定是不会如此。王爷的所作所为,皆是为了陛下好。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王爷绝不会觊觎。”
这也是那天林月茹见到韩晏清之后,主要向他确认的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