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送昏姑娘光明正大的死,是这么多黑暗堆积起来的自然结果。
“那其他的呢?”傅诗淇不甘心,接着追问道。
“其他的?”巫师凝滞了一下,突然扯下身上的一个小香囊,将里面的东西尽数倒入口中。
“不好,他要自杀!”方多病惊呼,上前欲要拦住,却被巫师抓住了手。
“你拦不住我的,这毒,也是银莲,我已经自行逼入体内了,用不了一炷香时间,我就会死亡。”巫师悠悠道,“所以,不用妄想从我嘴里得出什么结论,你们只能得到结果。”
气氛瞬间静默下来,大家都相对无言,尤其是对于巫师奇怪的行为。
半晌,李莲花开口了,“你既然坦白了,却又要自杀,您这是想给我们真相,又不想给我们证据,对吗?”
“要证据?那些书信就是证据,至于在哪里……”
巫师的手缓缓指向李莲花身后,李莲花循着这个方向也转身看去。
不料巫师低垂的头猛然抬起,眼睛里闪出奇异不定的光,迅速从袖子里掏出三支毒箭,趁李莲花不备,朝李莲花狠狠掷了过去,“……在这儿呢!”
“李莲花,小心!”仅仅就在这一瞬,傅诗淇下意识地惊叫道,巫师猝不及防地被他扑倒在地,而方多病只来得及把巫师给制住,箭还是脱手了。
可是箭还是已经朝李莲花飞去了,李莲花甚至才刚来得及回头——就看见三支毒箭一左一右一中,离自己仅有一尺不到之远!
笛飞声想都没想,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欲将李莲花拽开,可李莲花耳廓微动了动,侧身一闪,借婆娑步发力,躲闪几许,就避已开了毒箭。
“倏!”三支箭精准地命中了李莲花身后的光明殿上那块写着“光明正大”的匾额,仅仅只划过了李莲花耳旁,断了他几缕丝发而已。
可能是因为内力不济,李莲花收住时感觉头晕,身子微微颤了颤,脚底一滑,身子后倾,整个人都向后倒去,跌落在……“哎哎哎!”
并不如他所想的那样摔个四脚朝天,倒是刚好撞进了赶来救援的笛飞声怀里,被笛飞声结实有力的臂膀承接住了。
“李相夷,才刚解毒没几天,余毒还没清,想不到人就重了好几两。”
李莲花只顾沉浸脱险的庆幸之中,并没有听清,只尴尬一笑,“谢谢啊。”
“就没了?”笛飞声的声音低低地压在李莲花的心弦上。
“啊?还有?”李莲花一脸懵。
“既然没了还不松手?”
“啊?!”李莲花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紧紧抓着笛飞声呢。
他这才触电一样赶紧放开,轻咳了几声道,“事发突然嘛——哎呦,刚刚可吓死我了,幸亏有你在,不然……”
笛飞声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地搂住李莲花的腰,将他扶稳站好,在他耳边低语,“明明内力不济还非要逞强。”
李莲花转过身看着笛飞声,像是还想说点什么,可当他看见笛飞声看似冷漠的眼神中有着藏不住的关心与担忧时,他就只笑了笑,动了动唇,但最终还是没有说下去。
“好啊你,居然敢偷袭!”方多病骂骂咧咧地按住巫师,打破了三支箭结束后众人沉寂的氛围,“如果不是李神医没事,本少爷第一个弄死你!”
“我只是在告诉你们真相罢了。”巫师对方多病的话充耳不闻,反而微微一笑。
“算了算了,你看他呢已经要死了,就放过他吧。”李莲花摆摆手,“跟一个自杀的人有什么好置气的。”
“哼,看在李神医的份儿上,本少爷放过你。”方多病絮絮叨叨地松了手。
“他可没放过他自己。”傅诗淇轻轻补上一句,然后将一旁蹲在地上半天不言语,只是默默流泪的昭翎公主小心翼翼地扶起,“公主,别哭了,没事了没事了。”
“她不是罪魁祸首,我才是。”
临死前,巫师只自顾自地喃喃着,“我从出生起就是个罪孽深重的人,我本就死有余辜,别看死后不能说话,难道生前又能说自己真正想说之话吗?”
他撑着最后一丝力气缓缓站起,想要拍拍方多病的肩,却被方多病迅速躲开了,便只好无奈苦笑道,“我马上就是个死人了,但有些事情,我还是想告诉你们,我就说三句。”
“你说。”方多病仍然不依不饶地拿着剑对着他,警惕地说。
“第一句,李莲花是难见的奇才,你们不仅要护好了,还要养好了。”
“第二句,他很快就会来的,因为我已经用命替他给你们打过招呼了。”
“最后一句,”巫师已经毒入骨髓,体力不支地瘫软在地,颤颤巍巍地说出他最后的忏悔。
“我确实杀了人,但要说对不起的,只有送昏姑娘。”
“在这场数百人笑里藏刀的阴谋中,真正含冤而死的,不过送昏姑娘一人而已。”
“她不是罪魁祸首,我……我才是,死后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