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展和刘小溪到田里,上工的队员们差不多已经到齐,队长赵宝根开始吆喝着开工了。
赵宝根对队员们的要求非常严格,队员们干过的活儿必须经过验收才能记得有效的工分。
不像其他生产大队,只管干活多少,不管干活质量,当造成严重后果的时候,后悔已经为时已晚。
赵宝根也想队员们轻松一些,奈何当前形势实在是严峻。
夏县最近这几年气候变化多端,粮食生产面临的情况非常复杂,减产绝收已经是家常便饭。当地老百姓更多的是等待政府的救济粮。
但是上河村生产大队却成了夏县唯一一个不领救济粮的生产大队。
凭的是什么?就凭他赵宝根吃的一手好苦,硬是带领队员们在这个老天不给饭吃的情况下奋斗出一条生路。
现在,即便是不事生产的闲人,看见他赵宝根也得喊一声“赵队长”。
赵宝根对于队员们这种昂扬向上的精神状态非常满意。
当他看到顾展的时候,自然是想到了他早上没有来上工的事情。
仔细看了眼顾展的脸色,的确是有些苍白。完全不像刚才听赵大妮说的那样,她这个孙子懒得不像话,宁可在家里睡觉都不出来上工,就靠他们这些老骨头干活养活。
说起赵大妮,她还是自己的同族堂姑,只是这位堂姑的人品,简直一言难尽。
顾展虽然不是她亲孙子,却也是顾家的孩子。
她在这孩子小的时候虐待,孩子长大后又到处造谣败坏孩子名声,实在是没个做长辈的样子。
赵宝根这些年将这些事情都看在眼里,但毕竟自己是晚辈,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是尽自己所能帮助顾展一把。
顾展已经一板一眼的开始干活,赵宝根走到顾展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好样儿的。”
顾展本来在想事情,被肩膀上传来的力道吓了一跳,一抬头,就看见是大队长赵宝根。
“队长!”顾展停下手里的活儿,站直了身子和赵宝根打招呼。
再次见到这个看起来五大三粗的人,顾展内心只有感激和敬重。
在自己困难的时候,赵宝根多次以生产大队的名义施以援手,再到后来,自己抛下妻女上大学走了之后,也是眼前这个人,时不时接济妻女,并帮她在顾家说话。
这些事情都是他在妻子去世数年后调查得知的,现如今,看见这个对此帮助自己以及家人的人,顾展心中涌上一股热意。
这辈子,就让自己好好报答眼前这个人吧。
“嗯,好好干。”
说罢,赵宝根就回到了自己干活的地方。虽然他是队长,但是他在干活这方面,从来不会假公济私,干多少就记多少工分。
赵大妮从赵宝根走向顾展的时候,就边干活边注意着这边的动静,见赵宝根拍了顾展的肩膀之后,撇了撇嘴,脸拉的老长。自己这位堂侄儿,可真的会来事。
和赵大妮同一组干活的几人,刚才还在听赵大妮口不择言的说顾展坏话,这会儿看见队长的动作之后,赶紧离开赵大妮一段距离低头干活,就怕一个不小心被队长点名批评。
下午快要下工的时候,去县种子站领玉米种子的队员回来了。
他们满脸疲惫,神色凝重地走向赵宝根。
赵宝根看情况不对劲儿,忙放下手中的工具大步走到几人跟前:“咋了?发生啥事情了?”
“队长,县里今年分给咱们大队的玉米种子减半了。”
赵宝根非常诧异:“为什么?怎么会减半?”
“县里的说法是,去年咱们夏县旱灾严重,粮食基本绝收。按照往年惯例,粮食种子都是县里拨一部分,生产队用自留种种一部分。
但是现在绝大多数生产队已经没有自留种了,县里面为保粮食生产,今年的种子分配向受灾严重的地方倾斜,这就导致,全县的玉米种子不够了。”
赵宝根吸了几口旱烟,沉默着。对于县里的决定,他不能置喙什么,毕竟县里面也是全面考量之后才做出的决定。
但是这种情况下,到底该如何解决眼下的困境?
种子,到底哪里来的种子呢?尤其是县里面拨下来的种子亩产量要比自留种高一些。
现在县里面拨下来的种子少了一半,那今年秋后的粮食缺口要拿什么来弥补?
他的心情非常沉重,他不知道要如何向在场干活的队员们宣布这个消息。
赵宝根叹了一口气,继续干活。
为今之计,只能是先将手上仅存的种子全部种下地之后再想办法了。
前天刚下雨,这几天正是播种的好时候,可不能耽误。
赵宝根这边的事情,顾展在不远处也听了个大概。
顾展记得上一世的时候,这件事情也是发生过的,当时是县上因为上河村生产队受灾最轻,所以拨给上河村生产队的种子要比往年少上一些。
当时是通过种植土豆才将剩余的空地给补上,只是当年8月以后雨水天气过多,甚至还发了洪水,许多土豆还未成熟就已经烂在地里,这就导致第二年春天,上河村生产大队不少人家挨饿。
就连当时的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