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坛刚一摆好,阳灵子就挥动拂尘,翻手从衣袍里抓出一把黄表纸,口中清念往生咒,黄表纸飞洒而起,屋内的灯光骤然闪烁,窗帘也开始随之抖动起来。
往生咒清唱到一半,阳灵子的面庞攀上些许吃力,双目微闭双手紧握成拳,似乎在努力与什么东西抗衡着。
随着时间流逝,我也开始感觉出异样,床铺上胖子那有些蜡黄的脸,逐渐发黑泛紫,一缕缕根深蒂固的怨气,顺着他的口鼻溢出,却是在脸上汇聚!
阳灵子念完了一遍往生咒之后,胖子脸上的黑色怨气已经凝聚成团,却并没有任何消散的迹象!
“尔等死前遭受非人折磨果然冤屈,可你们的冤屈和床上这人可有半点关系?我念你们遭遇不公这才没有直接赶尽杀绝,念诵往生咒为尔等超度,可你们好生不识抬举,莫不是非得逼迫贫道动手不成?!”阳灵子连声怒喝怒目圆瞪之际,煞是威风!
只可惜,他这番话如同鸡对鸭讲,胖子脸上的那黑色怨气不但没有消散的意思,反倒更加凝聚,隐隐间如同一株初生的平菇,根茎从胖子的口鼻蔓延出来,扁平的菌体正在缓慢生长,周围更是有黑色绒毛无风自动,缓缓摇曳。
“好好好!看来尔等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阳灵子仿佛真
气着了,连喝三声好,手中拂尘一挥,只见那拂尘轻掠过法坛的一瞬间,根须处沾起张黄符束于腋下。
胳膊挽着拂尘,阳灵子双手合十迅速掐动手决,我只感到屋里的空气仿佛凝结了一样,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起来。
再看胖子脸上的黑色平菇,仿佛感觉到了威胁,骤然一缩转而疯狂催生绒毛,成千上万根黑色绒毛仅是眨眼间,就生长了两米多长,在空中胡乱挥舞那是呼呼作响!
“负隅顽抗!”阳灵子恰完手决后,冷声怒喝的同时,拂尘甩出臂弯,成千上万根白色长须夹裹着黄符威势,迎头装上那平菇的绒毛。
也没有听到什么声响,只见那拂尘的根须和绒毛刚一接触,就像是水火相交一样各有损耗,金芒和黑雾缠绕在一起盘旋,屋里气压也开始变得极不稳定。
我艰难的抵抗着气压折磨,转头看那司机,却是依然站的笔直,更是面不改色气不喘,就好像这屋里的变化对他全然没有影响一样!
就在我分神的瞬间,拂尘和绒毛的较量分出了胜负,张黄符燃烧殆尽之后,绒毛占据上风,没多大会儿功夫,阳灵子那把相当华丽漂亮的拂尘,就被炸成了秃棍!
“倒是小瞧你们了!”阳灵子咧嘴冷笑,丢掉已经失去作用的拂
尘,在那绒毛尚未重新凝聚恢复之际,抓起法坛上的一柄金钱剑,几张符咒擦着剑身轰然点燃,烈焰包裹在金钱剑的周身,却没有伤到抓着金钱的阳灵子分毫!
好家伙,这一手功夫真是了得,估计以后就算是玄门之途混不下去了,这老头儿摆个街边摊卖艺,估计也不少挣钱!
在我感慨的功夫,胖子脸上的黑色绒毛再次凝聚恢复,与此同时,阳灵子手里的金钱剑也燃着熊熊烈焰劈砍了过去。
之前看起来挺厉害的黑色绒毛,在燃烧着的金钱剑面前,那就是个弟弟,分分钟功夫就被剁得稀烂。
而且这金钱剑的攻击和拂尘不同,但凡是被金钱剑上的火焰沾染,无论是黑色绒毛还是平菇的菌体,都会被火焰蔓延而至,那熊熊的火焰如同跗骨之蛆,紧贴在黑气上剧烈燃烧却又不曾伤害胖子皮肤分毫。
随着燃烧加剧,一股子焚烧火纸的刺鼻味道在房间里弥漫开来,刚开始这气味还勉强能够忍受,可随着怨气凝结成的平菇被燃烧至根蔓位置,刺鼻的气味越发浓郁,甚至开始刺眼睛起来!
所幸,燃烧并没有持续太久,大概十几分钟的功夫,胖子的脸色逐渐恢复了红润,而他脸上盘踞着的怨气,则完全消散在金钱剑下。
“这就算完事了
?”我不确定的开口问阳灵子,却见他脸上阴晴不定,眉头更是紧挽成一团。
“唉,千算万算,怎么偏偏漏算了这一层呢?”阳灵子懊恼的放下金钱剑,朝着那司机挥了挥手。
司机也没说话,只是快步走到窗前,将窗帘拉到一边开窗透气。
“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阳灵子一边收拾着法坛,也没抬头看我自顾自的解释道:“我本以为只是汤中的怨气入体后郁结成疾,从而影响了三魂七魄的正常归位,按照一开始的打算,先清理掉郁结的怨气,然后找回这小子离体的魂魄便能醒来,唯一的不确定便是离体的魂魄是否还算完整。”
说到这里,阳灵子忽而摇头叹息:“可是没想到那怨气竟然强烈到这等地步,在他体内郁结的同时,竟然侵染了他的一魂一魄,饶是如今郁结已除,且不论离体的魂魄能否找回,他自己沾染怨气的一魂一魄也成了病根啊!”
我听完这话也是心中一突,怨气这玩意儿有多邪乎我心知肚明,这东西从心理学上讲,就是一枚心理暗示的种子。
一旦被种下种子,合适生根发芽那就成了未知数,若是足够幸运一辈子也没有碰到触发条件,那么也就跟正常人一样生老病死,可万一这枚种子被触发,小则性情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