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瑜一拍桌案,“不好!秦王怕是要趁机对江南世家下手,剪了楚王羽翼!”
韦小叶被他唬了一跳,“贺玉荣作乱,跟江南世家和楚王有什么关联?”
陆瑾瑜摇头苦笑,“小君,你可曾听过养寇自重?江南道、岭南道、剑南道都有贼乱,你以为都是普通百姓活不下去才落草吗?”
“比如几年前岭南大灾,确实有数十万百姓遭难,其中有数万青壮逃去南诏,或者干脆沦为流寇,但他们哪里经得住府兵镇压?”
“就算府兵孱弱,到底兵甲齐全,对付饿着肚子的难民,以一敌十都是绰绰有余。贺玉荣之所以做大,怕是有世家暗中支持。”
韦小叶有些不敢置信,“你是说贼寇闹大了,就会逼得朝廷放权地方募兵,江南世家就能光明正大打造兵甲,为楚王争位做准备?”
陆瑾瑜连连点头,有些沉重的应道:“怕是你都说对了。秦王想必也有所猜测,他不让我去,恐怕担心我与江南世家、楚王联合。”
“毕竟我去过南楚府,与江南世家妥协过,更是与刑太监、楚王表面交好。江南钱粮丰足,哪怕争位不成,也足以恃之自保。”
韦小叶有些疑惑,“那秦王为何不让任老将军——呃,他三女婿是江南世家。不过,李寺正只是李家旁支,实力有限得很。”
陆瑾瑜苦笑不已,“李家正脉在汾州,属于关陇世家,族中子弟多在军中为将,他们支持燕王。关键是任老将军本就是江南人啊!”
“他虽然出身寒门,可是在朝中为将近四十年,任家早就是江南世家中的一员了。任家有三房在京城,七房在江南。”
韦小叶听得头都快炸了,“得了,我也不想知道这么多。总之,你不用出征,我就放心了。”
“实在想不到,这贺玉荣蹦达的如此欢实。他没了举人功名,又被你打断了手,再被江南道官府通缉,还能混成贼寇首领,早知道你打死他就没这些事了。”
陆瑾瑜被她说得尴尬,“当时哪会想到这些?好歹他是朝廷记录在册的举子,我也不想因为些男女之情草菅人命。”
“这人虽然德性差,倒真有几分本事。历朝以来,凡是能搅动一方风云的枭雄,德性往往被诟病,却也因此不受束缚成就一番大事。”
韦小叶听得撇嘴,“什么不受束缚的枭雄?不过是没底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下三烂而已。贺玉荣擅长口舌功夫,但骗得过别人一时,却骗不得一世。”
“他这样的人或许一时运气站在风口上,然而德不配位,终究会败亡。”
陆瑾瑜见她气愤的模样,不由得莞尔,“嗯嗯,小君说的有理,这贺举子迟早落个凄凉下场。对了,柳夫子怎么很少在府中,她不教小星、小月了吗?”
韦小叶给了他一个大白眼,“陆侯爷整日军务繁忙,哪里会关注这些家宅小事?柳茵是庄学山长,自然常驻庄园。”
“小星、小月这俩小丫头昨日也去了庄园。本来你出征后,我也打算去庄园休养的,京城虽好,就是地方小了些。”
陆瑾瑜闻言笑道:“既然我仍留京中,小君就好好在府中陪我吧。这几日的滋味,嘿嘿……”
韦小叶见他手脚开始不老实,又羞又恼,“美的你!陛下让我开矿铸钱,这事麻烦的很,明日我就要回庄园,你尽快调一营士卒给我使。”
陆瑾瑜见她说的是正事,连忙收起猪哥样,“陈良心细,功夫也过得去,不如就让他带亲卫营帮你吧?”
韦小叶有些诧异,“他和亲卫营调给我,那谁护卫你?”
陆瑾瑜笑得有些奸诈,“三叔家的瑾珙历练了这么久,我准备让他新组亲卫营,顺便将陆家其他族中子弟也安排在身边。”
韦小叶哭笑不得,闻言也就了然。
之前她掌家治事,正是陆瑾瑜镇压了三房、九房等族人,才能顺利执行。但这也不是没有代价的。
陆三叔出了大血,陆瑾珙要得不到提拔,他迟早还会跳出来闹事。
陈良是他的自小玩伴,属于真正的心腹。但是,陈大管家两口子也不是干干净净,只是有宁氏说和,两人才没动陈家。
陆瑾瑜借机将陈良“发配”护矿,也有敲打陈家的意思。
再者,亲卫营普通士卒,都是当初陆瑾瑜为边将时的旧部,他们大多是百战余生的老兵,调去护矿比在左武卫闲适得多。
他们的粮饷又由韦小叶负责,哪里会亏待他们,岂不是比朝廷补给更加优厚?
正好圣文皇帝要调一营精兵护矿,陆瑾瑜索性将亲卫营移交韦小叶,他以陆家子弟为根基,重组亲卫营,一举数得。
韦小叶想明白陆瑾瑜的用意,顿时感觉自家这小郎君颇有点老奸巨猾。
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怎么会有这么多心眼子?
翌日,陆瑾瑜果然调陈良及亲卫营为矿军主力,在他们的护卫下,韦小叶回了庄园。
开矿之事也没那么急,韦小叶主要喜欢待在庄园。这里无拘无束的,谁也管不得她,很容易有好心情,更适合安胎。
左右两府的家事,如今宁氏又重新掌管,也出不了什么乱子,她是乐得清闲。
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