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玉荣母子听得一惊,慌忙坐了起来,都以为是余掌柜来看他们了。
只是柴门推开,那店伙计却引着一个陌生女子进来。要说陌生也不算陌生,贺母之前去这女子桌前讨饭,可惜她直接就喊店伙计赶人。
贺母有些惊讶,“小二哥,这位大娘子是?”
她倒不想知道赵云妮是谁,只想知道她来干什么。
店伙计日日招呼客人,自然也是个人精,“李婆子,好叫你知道,这位大娘子听了你们母子的遭遇,很是同情,就让我带她来看看你们。”
他又转头冲赵云妮笑道:“大娘子,这是李婆子,那边是她儿子,姓贺。你们且聊着,我还要照应前堂客人,就不多陪了。”
待得店伙计走了,赵云妮打量打量贺玉荣母子。因为贺母之前身上有味儿,影响她干饭的心情便没多看。
这回仔细一看,发现这对母子确实不像普通乞丐。贺母还罢了,瞧着是普通乡下老妇,那贺玉荣虽然被饿得有气无力,身上到底有股子读书人的气质。
赵云妮跟着韦小绢虽然没学到什么手艺,但她招待客人的情形被她瞧在眼里,多少学了点识人之能。
这怕真是个读书人,就算不是举人老爷,八成也是个秀才!
关键这人看着落拓,五官倒是不丑,看着浑身脏兮兮,脸膛倒很白净,绝对不是普通庄稼汉。
赵云妮边看边就动了心思。那萧雨石怕是争不过韦小绢了,要是自己白捡个秀才,甚至可能是举人呢?
想到美处,赵云妮噗哧一笑,“李婆婆,我叫赵云妮。我本在府城替表妹照顾商铺子生意,这两日有些想家,便准备回乡下看看爹娘。”
“刚才听小二说你们母子落难,我就想着看能不能帮上点小忙。若是不嫌我冒昧,可否说说你们的事我听听?”
贺母听得大喜。然而,不等她开口,贺玉荣眼睛大亮,赶紧抢话,“这位娘子,要说起来,我们母子到了这般田地,都是因痴情一片,被女子所误啊!”
随后,贺玉荣忍着肚饿,对赵云妮讲出一番感天动地的故事来。
在他的描述中,他成了寒窗苦读十年,一朝中举的青年才俊。然后母子二人进京会试时,有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前来投奔。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奈何这未婚妻不守妇道,居然跟京城中的侯门子弟有了私情。结果她嫌贫爱富,抛弃了他这未婚夫,还指使恶奴打断了他的手腕。
这是要彻底断了他的前途啊!
赵云妮听得暗中腹诽,我要能攀上少侯爷,我也踹了你!不过她脸上却满是愤慨,“这女子怎能如此?竟然还是读书人家出身,真是贱人!”
“不过,贺大哥,你们又不是南楚府人,为何离了京城却走到这里来?这和你们回乡也不顺路啊!”
贺玉荣闻言心中一惊,光顾着编瞎话了,这来南楚府的目的自然是不能直说的,“呃,他这个——我姨母嫁到了南楚府,所以我们母子来投亲靠友。”
“唉,可惜世态炎凉,姨母虽亲,见我这手废了,哪里肯收留?竟然残忍的将我母子赶了出来,甚至几两盘缠都不肯给,已经断亲了。说多了都是眼泪啊!”
贺玉荣说的虽然不实,但他姨母、姨夫的变脸,到底让他耿耿于怀,脸上的愤恨、感慨、凄凉可半点不假。
贺母听他提起亲姐姐的行为,也是跟着帮腔,眼泪也淌了下来,“好心的大娘子唉,我这亲姐姐连路人都不如。可怜还是一母同胞呢!呜呜!”
赵云妮虽然不以为然,但也有些共情。韦家姐妹富了,这不是也容不下她这个穷亲戚嘛!
所以说,靠人不如靠自己!
赵云妮安抚了几句便直接问道:“李婆婆,那你们母子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贺母摇头苦笑,“我们还能有什么打算?荣哥儿读书这么多年,哪受得了苦,怕是讨饭回乡难了,多半会死在路上。”
赵云妮眼珠转了转笑道:“李婆婆,我看你们回乡确实不易,倒不如就落户在南楚府算了。既然贺大哥是举人老爷,在这边也照样会被优待啊!”
贺玉荣听的眼睛一亮,暗骂自己傻实心了。
只因他母子之前不是在算计攀附京城高门,就是在算计讹诈柳茵。两条门路都碰了壁,便下意识回乡。
再有一层,贺玉荣现在也无法证明自己是举人。
只因前些时日红棉偷袭这母子,不仅将柳茵的婚书庚帖带走,还把贺玉荣的文解、家状也一股脑抢走了。
这些重要的文书,自然是放在一起的。
文解是贺玉荣家乡县衙开具的推荐文书,证明他是上京赴试的举子。家状则是表明他的籍贯、家庭出身等内容。
“身份证”没了,贺玉荣如何返乡?
虽然可以跨府补办,但是官府来往文书时间太久,事还没办好,怕他们母子已经饿死了。
何况就他们如今这形象,连县衙都进不去,便会被门吏一顿乱棍敲到头上。
不过,若是眼前这女子肯帮忙的话,这事便可缓缓图之。至少母子二人度过眼前难关,总好过在这柴房中三天饿九顿。
想到这里贺玉荣摆出读书人的款,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