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下属名叫张钧,多年来,一直跟随李完在暗处做事,王府里少有人见过他。
张钧没从李完脸上看出什么,顿了顿,又说道:“这两年间,王妃跟鲁国公世子之间是否仍有往来,目前还无法查证,不过王妃在来到王城之后,对待鲁国公世子的态度却突然大变,大有不共戴天之势。所以属下推测,可能两年前分开的时候,两人已经闹翻了。”
李完放下酒杯,突然问他道:“你知道太祖的《随军手札》里,本王最爱看的是哪场战役吗?”
张钧一时间没明白李完的意思,愣愣地摇了摇头。
李完放下酒杯道:“是桐花河大捷。本朝初建时,叛军四起,其中最厉害一支盘踞在桐花河以南,以桐花河为名,自称桐花军,善水战。因为有桐花河做屏障,太祖几次出征,均未能动其分毫。
“当时的怀忠王献上一计,假意篡位落败,走投无路之下投奔桐花军。初时,桐花军的将领并不信任他,可见他在随后的对战中,手刃官兵毫不心软,似乎一心要取太祖性命,便慢慢放松了警惕。太祖还佯装不敌怀忠王,故意大败了几回,怀忠王在桐花军中威望日益高涨,不过两三年,就招揽了大批叛军的人心,成了里头数一数二的将军。
“朝廷与叛军最后一次对战时,怀忠王与太祖里应外合,只花了半天的时间,曾经能与朝廷分庭抗礼的桐花军就被剿灭了。”
张钧听完,下意识朝床榻的方向看了一眼,待视线被床幔阻断,这才发觉自己行为冒犯,急忙低下头道:“王爷的意思的……王妃跟鲁国公世子不合,只是在故意做戏?”
“本王并不确定。”李完摇摇头,脸色如同窗外的月光一般清冷,“但是昨晚,我书房的暗室已经被人给打开过了。”
能不惊动侍卫溜进王府,还能知道暗室所在的,必定十分熟悉王府的布局,更极有可能就是平王府里的人。
张钧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属下明白了,属下会盯紧王妃和鲁国公府的。”
“王妃的那几个陪嫁丫鬟也要多留意些。”李完又交代他一句,然后挥了挥手说:“下去吧,万事以安全为重。”
“是。”张钧躬身退出寝室,很快又消失在了夜色里。
李完依然坐在窗前,又自斟自饮了几杯,直到月亮隐进云层里消失不见,他才撩开床幔,再次躺回了床上。
冯九珍醒来的时候,不由伸了个懒腰,只觉得昨晚那一觉睡得神清气爽,少有的安稳舒适。
可懒腰伸到一半,整个人又瞬间僵住。
昨晚……她不是跟李完那个了吗?
可是身上好像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感受,而且,她竟然完全想不起来,李完脱光她衣服之后发生的事了!
身旁的被褥是凉的,李完应该早已经起床了。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不会是她闭眼闭太久,一不小心睡过去了吧?
冯九珍忐忑地掀开身上的被子,果然在床单上发现了一抹殷红,她又匆忙下床,跑到铜镜前,扯开自己的里衣,在耳后和锁骨上各发现了一处吻痕,颜色还很鲜艳。
她真的跟李完有了夫妻之实!可为什么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冯九珍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疑惑有之,可更多的大概还是遗憾。
话本里头说男女之欢销魂蚀骨,可她竟然就这么一觉睡了过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冯九珍拢上衣服,叹了口气,唤巧云进来帮她洗漱。
门被推开时,她才发现此刻已是将近午时了。巧云告诉她说李完去了衙门,但是走前特意嘱咐厨房给她炖了补品。
冯九珍点点头,心里却忍不住吐槽,许如妍跟李完不愧是表兄妹,连讨好人的法子都这么一脉相承。
待梳妆完毕,冯九珍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看,视线挪到腰腹上时顿了一会儿,然后附在巧云耳边耳语了几句。
巧云听完,震惊不已,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小姐三思,后宅妇人生养乃是大事,早日诞下小世子对小姐也是一份保障,别人都是吃药求子,小姐怎可吃药避孕啊?”
“现在还不是要孩子的时候,你尽管去买药便是,小心别让府里的人看见了。”
冯九珍没办法告诉巧云,她重生了,她知道自己跟李完前世的命运,若是一切都不能改变,她不想留下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独自挣扎……
她不能解释,只好冷下语气命令巧云。巧云眼眶红了红,但最终还是出府买药去了。
等喝了药,用过晚膳,冯九珍又把绿绦叫到跟前,问起了昨天道观里的事:“在我进屋之后,你跟宁王妃都在院子里,怎么会让人跑进我房间里的?”
“我那天被那个楼翀挑衅,一时气愤不过就追了出去,当时宁王妃遇到了熟人,正在稍远些的亭子里跟人说话,兴许就是那时候让人给溜进去的。”说着,绿绦跪在冯九珍面前磕了个头,“这全都是绿绦的错,都怪我没有保护好小姐,还请小姐责罚。”
冯九珍还未开口,一旁的苏月先不满地瞪了她一眼道:“确实应该好好罚你!王城不比甲州,你竟还像原来一般鲁莽,不知收敛,还好这次没闹出什么大事,万一小姐有个三长两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