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用得着你,讨厌……”宁如寄小声嗔他,虽然知道这是三更半夜,却还是忍不住四下看看有没有人。
但见她没有上来,卫甄干脆不起身了,就维持着那个姿势一直蹲在那里,也不说话。僵持了一会儿,宁如寄最终败下阵来,像从前的许多次一样,默默撇了撇嘴,接着跳到了他的背上。
两个人谁都没说话,就这么走了好一会儿,宁如寄才悄声道:“我沉不沉?”
卫甄笑答:“还行。”
“还行就是说我沉了?”宁如寄低低地说着,挑起他耳边的一缕碎发,轻轻吹了一口气。
卫甄不知是冷还是痒,脚步猛地一顿,忍不住打了个战栗。
“如寄……别闹。”
“谁闹了,你好好地走你的路。”
她说着,抬头望望昏沉沉的天色,阴霾越来越重了,不知多久雨会落下来。卫甄出来的时候真是匆忙,穿得这样少,隔着衣服,她能感觉到他的身子冰凉冰凉的。
他的发梢上有干净好闻的香气,他脖子的弧度摸着真舒服……宁如寄趴在他背上胡思乱想着,一面不由自主紧紧揽住他的脖颈,一面在心里默默叹息,用不了多久,这样惬意的日子就再不复有了。
而卫甄正一步一步踏实地走着,嘴角挂着疏朗的微笑,并不知她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
到了厢房门口,卫甄没把宁如寄放下,而是直接背着她进了屋子,一直背到床边。待她坐下,不等她反应,伸手便替她把鞋脱了下来,宁如寄想拒绝已来不及了。
“不是我说你,穿一双合脚的鞋多好,你瞧这鞋,走起路来不知多难受。”卫甄一边唠叨,一边把她湿透了的鞋子扔到了一边。那鞋子里填了许多东西,掉在地上重重“咚”的一声。
“要你管!这鞋子挺好的,不然穿个五寸半的鞋子,好叫人怀疑我是女的去?”
袜子也湿了,宁如寄自己扯下来,接着忙用被单盖住了一双玉足。
卫甄虽然早就见过,目光还是忍不住瞟过去,虽然她动作很快,但还是没有逃得过他的眼睛。见宁如寄瞪着他,卫甄这才挪开眼睛,讪讪一笑:“想必除了我,再也不会有人能猜得到,你一双七寸的鞋子里,竟藏着这样小的一双脚。”
宁如寄立刻回嘴:“你最好也把嘴巴闭严实一点,这是我的秘——”
但最后那个字没说出来,她忽然不做声了。卫甄抬头瞧她,只见她抿住嘴唇,眉头微皱,仿佛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也一愣,忙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晃了晃手:
“我发誓绝不说出去,如寄,你这是做什么,别吓唬我……”
“我想到了!”宁如寄回过神来,看他还在那不停的晃啊晃,立时一把打掉他的手。
“想到什么了?”
“想到,怎么让这个凶手显出原形来!”
她说着,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一双眸子里亮晶晶的,充满了破解谜题的欢欣。
“你知道凶手是谁了?”
宁如寄自信地点点头。
“快跟我说说!”
卫甄顿时来了兴趣,一歪身子便朝她身旁坐过去,谁知宁如寄反应奇快,没等他完全坐下,便一脚给他又踹了起来。
“谁让你坐下的,天这么晚了,还不快回去睡觉!”
“睡什么觉,你都知道凶手是谁了,咱们还不赶快去抓他!”
“三更半夜的,抓什么抓,还是赶紧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明日一早,我领你一块去抓人。”
“你不怕凶手跑了么?”
宁如寄勾起一丝嘲弄的笑容:“放心,他不会跑的。他不跑就没有人敢查他,一旦跑了,那就等于告诉别人,凶手就是他了。”
卫甄急了:“哎呀,他到底是谁,如寄你快告诉我罢!你不说我怎么能睡得着觉?”
“我才不管你睡得着睡不着,反正我就是不告诉你。”宁如寄嘻嘻一笑,顺势钻进了被窝,只露出一双眼睛,“出去时候给我吹了灯关好门啊,我睡了。”
卫甄在那里傻站了半晌,确定宁如寄是真的不会把脑袋再露出来瞧他了,这才闷闷地吹了灯退出门去,临走还不忘望着她的身影悄悄骂了一句“臭丫头”。
到四更天的时候,雨终于下了起来,淅淅沥沥地落在一幢幢屋顶之上,衬得仁清寺里更加静谧。
天亮十分雨就停了,卫甄从床上爬起来去找宁如寄,谁知一打开门,便瞧见她已经在院子里练剑了。
下过雨后的庭院里水汽氤氲,她手中长剑上下舞动,衣袂飘飘,额角有细细的汗珠,随着动作起伏若隐若现,卫甄在旁看得发痴,一时忘记了说话。直到宁如寄长剑入鞘,一步跳到他面前: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跟我一块去抓凶手!”
※※※
郡主居住的后禅院里安静极了,还未走到门口,卫甄先惊道:“如寄,你不是说南平不是主谋么?!”
“我又没说要来抓她。”宁如寄白他一眼,“待会儿只许看,不许乱说话。”
“哦,好好。”卫甄连忙用手掩住嘴巴。
向前走了两步,宁如寄不放心,忽又回头向他道:“该说话的时候也别变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