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蓉先前答应过朝露,要将她放出府去,只是几月来事情繁杂,二人也未曾见过几次,贾蓉早就忘了。 这会儿朝露来问,贾蓉思索了一会儿,方才想起来。 贾蓉笑道:“姐姐是说先前我答应将姐姐放出去的事吧。我自是没忘,只是最近刚回来,事情太多,还没来得及操办。原想着过两日再和姐姐商议此事,没曾想姐姐今日就找过来了。” 朝露道:“难为蓉大爷还能想着奴婢。只是奴婢弟弟下个月就要去甘肃了,奴婢如今在京只有这一个亲人可以依靠,还求大爷早日将奴婢放出府去。” 贾蓉听了有些好奇,问道:“你弟弟去甘肃做什么?” “我有一远房叔叔在肃州,如今发了家,年龄又大了,家里没有子嗣,想将我弟弟收养子。此行遥远,若我留在京城,日后恐不能来往。我弟弟便想将我也一同带去。” 肃州离京城四千里路,走的慢的话要花费两三个月的时间。 贾蓉受到朝露的照顾,这会将要分别,想到日后连书信都很难来往,一时心中竟有些不舍。 “姐姐准备什么时动身?如今天气正热,路上恐怕难以忍受,何不过两个月才走。” “在小暑前便走,路途遥远,恐怕这一路要走上三四个月。还是尽早出发才好。” “既然如此,姐姐在府中再住上几天,我等下将身契交还姐姐。” 朝露跟贾蓉道了谢,回去收拾行李,和一众交好的丫鬟告别。 看着朝露远去的背影,贾蓉想到府里有许多贾珍的姬妾丫鬟,这些人多被贾珍染指过。 如今贾珍去世了,自己也不想要她们,留在府里虚度年华,不如将愿意出去的放出去,既能节省开支,还能得些名声。 贾蓉去找尤氏要来了朝露的身契,又提议将府里到了年龄,又愿意出去的丫鬟都放出去。 尤氏心善,此事又是贾蓉提出来的,自然同意了,只是对贾珍的姬妾如何处理有些为难。 尤氏道:“府里的一般丫鬟放出去倒好说。只是你父亲房里的那些姬妾,一来现在还未过你父亲的孝期。二来比较曾经服侍过你父亲,咱们这样的人家,若是放出去会不会有人议论?” 贾蓉已经打定了主意,反正自己也不想要,何必将人困在府里,最后孤独终老。 “母亲多虑了,此行乃是善举。并非是将我父亲房里的那些姬妾卖出去,到时给这些人寻个好人家,再从府里再给些嫁妆,别人称赞都来不及,如何还会议论。” “至于丧期的问题,府里的丫鬟不必遵守。若是有愿意出去的,只管出去。我父亲的姬妾,等明年再统一送出去。若是有不愿出去的,仍留在府中养老便是。” 尤氏看贾蓉心意已决,也不再言语,让人将贾珍的姬妾叫来,询问众人意见。 除了佩凤、偕鸳二人没了亲人,贪图府里的荣华富贵,甘愿留在府中。其余众人全都愿意出去,贾蓉连先前的文花都放了出去。 其余府里的丫鬟,尤氏已经将管家的权利逐步交给秦可卿,都是由秦可卿来处理。 贾蓉则去库房取了两枚五两的金锭,到朝露房里,连同身契一起交给朝露。 “姐姐如今要走,此行路途遥远,恐不能再相见。这两枚金锭姐姐日后若是有了急事,可拿来应急使用。” 又将自己身上戴的玉佩取下来,递给朝露道:“这枚玉佩是请正一真人开过光的,可保人平安。姐姐日后若是有了孩子,这枚玉佩权当是我的一点心意。” 朝露闻言千恩万谢的接过了,想到自己在府中已有十年,将宁府看成自己第二个家。如今一去,恐再不能回来。 也是泪眼朦胧,道:“多谢大爷,奴婢从小就在府里。那时大爷还有些顽劣,许些祸事还是奴婢帮大爷遮掩。如今大爷已经成家,为人正派了许多,又有手段和能力,日后必能成为一个盖世英才。” 朝露虽是贾珍的丫鬟,但往日对贾蓉也多有关照,二人关系不错。 如今将要离去,二人又握着手说了许多话,等至晚上天黑,贾蓉方才离去。 只是二人却是不知,下次见面时,二人间又是另一番场景。 那枚保人平安的玉佩,也真救得了贾蓉一命。 而后几日,朝露收拾了行李物品,和府里的众人一一告别。 没过几日,朝露弟弟杨春林亲自来接,贾蓉又给了他四十两路费。 姐弟二人跪别了宁府众人,赶了驴车,每日早晨和晚上赶路,走了四个月方才到肃州,此是后话。 秦钟回去同秦业讲了上学的事,秦业自是乐意至极,刚好贾蓉让人送了银子来,也不用再临时挪凑。 封了二十四两银子当做蛰见礼,第二人就带着秦钟一同去贾代儒家里拜访。 初九便开始陪宝玉一同去上学,因为离家远,秦可卿收拾了一个院子让他住在宁国府内。 贾蓉则是将贾政请到了宁府里,想商议一下今后族学的管理。 毕竟总不能真将秦钟扔在族学这个泥潭里,要是学坏了,到时秦可卿还不得伤心死。 现在的族学在贾代儒的手里,但贾代儒年龄大了,也不怎么管理,多是让孙子贾瑞帮忙管理。 贾瑞手里有了些权利,便时常要挟学生请他吃饭,或索要些好处,不然便想法处处为难,根上就败坏了,导致族学里面乌烟瘴气。 如今宝玉进了族学,贾政又是代理族长。自己若是想将整治族学,贾政应该是支持的。 贾代儒毕竟是自己长辈,自己现在也不是族长,想将族学从贾代儒手里收回还是要贾政大力支持。